老同學托我在城裡給他兒子謀個鐵飯碗,我沒有門路但一口應承下來

 

 

我在A市政府辦公室任公務員,在我們老家那個偏僻的地方算是人才了。老家人有不便辦的事,便找我幫忙。今年春上,有天上午,剛下班回到家裡,就知道老家的初中時期的同學來了,還帶著一個男孩子,他們掂了兩隻雞、一壺小磨香油。我那同學說孩子大學畢業兩年了,一直未找到合適的工作,這不,想托我在城裡給他謀個鐵飯碗。我說現在大學生求職需要參加用人單位的考試,考核過關才能錄用。我的同學馬上說,剛給孩子報了A市裡檔案管理專業,那裡正招人。我說那好呀,正好A市檔案局,我有個大學同學管理人事,八成還能幫上孩子的忙呢。

很快,我老家同學的孩子就把准考證從網上傳給我了。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那在A市檔案局工作的大學同學早就辭職下海經商了,這個忙我是幫不上的,因為A市檔案局除了辭職的大學同學外,其他人都不認識,當然也沒有人認識我。但虛榮心驅使我沒有將實情告訴我老家的同學。我琢磨,我老同學孩子報考A市檔案局的事八成要黃了。時間過去了一個星期,我正思考著怎麼編造謊言搪塞我那同學呢,我那位老家的同學突然打來電話說,他的孩子筆試成績好得很,第一名,A市檔案局已通知孩子準備面試呢。結果他的孩子被A市檔案局錄用了,我的同學在電話里對我給予的幫忙萬分感激,說要不是我的幫忙他的孩子是絕不會被錄取的,還是檔案局的公務員。

 

時間又過去了兩個周,我回老家探望老母親,我那同學把村幹部全叫去陪我喝酒,大家都誇我在城裡混得不錯,有能耐又肯幫忙。只有我心裡清楚,我並不認識A市檔案局的人,也不曾向任何人打過招呼,我同學的孩子被錄用這說明他本人優秀,也許報的人數少被錄用是種巧合啊。不久,我們村長托我在城裡為他孫兒謀個開公交車的職業,結果事與願違,我只謊說汽車運輸公司老闆雖是熟人,可惜他在幾天前就辦了退休手續。人退休了,當然說話辦事也就不頂用了,原因你是知道的。

我在做白日夢,我在欺騙自己,我在玩弄別人的感情。試想,我一個芝麻大的官兒,人微言輕,哪有那本事幫助別人的事呢。我能看清楚自己的影子,一部火車頭一樣喘著粗氣的笨傢伙,卻看不見自己的真相,真是可悲可恨又內心醜陋的人啊。

傍晚,我到村前的靜湖邊散步,夕陽的餘暉別有一番風姿,湛藍的湖水,雪白的群峰,密立的杉林,卻顯示著深沉、高雅、端正、幽靜。湖是非常之美的,我喜歡這片浸透了往事的土地,但人們幾乎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。它一直躺在那兒,寧靜而又謙卑,像人身上流動的一條大動脈,靜的連一點聲音也聽不見,彷彿與世隔絕,如果我用一個字來形容湖之美,那就是——靜。

 

靜就是美,美就是不存在欺騙,美就是忠誠。我的錯誤就是在不懂得無能為力的時候學會閉嘴。我們花了三年才學會說話,卻要花上一輩子來學會閉嘴。大多數的時候,我們都虛偽,沒有低調,說的話太多了,欺騙的成分太大了,相互信任的距離也就越遠了。在無能為力的時候,大多數人總是急於誇大其辭,結果往往是事與願違,言不由衷,辜負了對方。三年學說話,一生學閉嘴,因為我們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權力邊緣人,對人對事不欺心,無根之語不亂講,不存僥倖,懂與不懂,不多說。心亂心靜,慢慢說,多說良心話,多做成人之美事,不能將謊言演變到聳人聽聞、匪夷所思的境地,實在沒能力,就要虛心接受現實,不說話。若真沒話,就別說,沒人說你是啞巴和傻瓜。對於謊言和假話,不論你喜不喜歡,在內心深處我倒是恨之入骨的,我們做人處事只為對方負責,為信任負責——

 

 

作者簡介:殷天堂,筆名尹夫,網名過冬飛鷹,信陽息縣人,畢業於解放軍南京政治學院,某炮兵旅團職軍官轉業,供職於駐馬店市自然資源和規劃局。中國文藝家協會會員,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,系統作協主席,信陽作協副主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