詭異不死之謎II_215:他天生逆鱗,經歷多次生死,他揭開千年往事,也掀開體質之謎!

蘇柏緊張地扯著白墨軒的胳膊:「什麼時候下手?」

「不急,師父還沒有給出信號呢。」原來,白墨軒一直在等唐三成的提示,那些鬼魂們湧進寺廟的房間以後,便不斷傳來凄厲的哀嚎聲,每傳來一聲,房間的光便暗淡下去。

蘇柏原本就想象力豐富,現在越發激發了他的大腦,他似乎看到那些鬼魂們一進入房間,就被一個陶罐吸引進去,鬼魂們都慢慢融入其中,就像高溫下融化的巧克力一樣,他們無法掙脫,只能傳出最後的一聲呼救聲,蘇柏的心砰砰直跳,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,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,現在他便發現,想象力太豐富並不是一件好事,自己又不是崔穎,不需要寫小說。

白墨軒發現了蘇柏的異樣,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:「你胡思亂想什麼呢?」

蘇柏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想象,白墨軒嘴角就有一絲嘲諷的笑:「這人的目的是要支配這些魂魄,而後為自己所用,不是要毀滅,所以,你想得太多了。」

唐三成的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,看清來人,唐三成說道:「如此異動,你們若是沒有發現,倒讓我失望了。」

來者正是轉輪王,轉輪王肩上搭著鎖魂鏈,目光深沉:「鬼門大開,這些魂魄卻往一個方向湧來,情況不同尋常,原來是有人在這裡擺陣。」

與轉輪王一同前來的還有不少陰差,唐三成便說道:「看來是時候了。」

唐三成掌心往下,一道火苗在他掌下騰地升起,這團藍色的火苗在黑暗中格外醒目,白墨軒看到了,便說道:「看來是時候過去了,走吧,高智商。」

蘇柏跟在白墨軒的身後,看到白墨軒一幅要去打架的樣子,便問他:「你是要和人打架,還是和鬼打架。」

他話音剛落,白墨軒一軒身,一道黃符貼在了他的額頭上:「這是什麼鬼東西。」

「陰符。」白墨軒說道:「你這傢伙是端午出生,又有逆鱗,陽氣太重,一旦進去,你就會成為首要的攻擊對象,必須遮擋你身上的陽氣。」

蘇柏咧開嘴笑了:「算你有良心。」

「我是不想讓你拖我後腿。」白墨軒說道。

蘇柏便笑不出來了,這人的嘴是刀子啊,輕輕一割,就能讓你血流如注,蘇柏不說話了,因為馬上就能進入那間房子了,讓蘇柏奇怪的是,走在礞石路上的鬼魂們狀態獃滯,只知道沿著路往前走,有心急的東碰西撞,明明都是惡鬼,卻沒有互相爭鬧,只顧著往前擠,直到進了那房子,慘叫聲連連傳來,他們也是無動於衷。

白墨軒與唐三成幾乎同時到達屋子外面,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,同時朝裡面看過去,岳青與嬰寧略遠一些,也趕了過來,嬰寧知道自己反應直接,並不湊過去看,而是站在後面等著,屋子裡,那個國字臉的男人正盤腿坐在墊子上,嘴裡念念有詞,在他的面前擺著一個香爐,香爐里燃著三柱香,已經燒了一半,香味不同尋常……

那些鬼魂正如蘇柏的想象,被吸進了罐子當中,卻沒有融化,只是被壓縮成紙片一般,薄薄地一片,罐子就像有無窮無盡的空間,可以無限容納這些鬼魂,轉輪王的出現讓蘇柏很吃驚,他正要說話,轉輪王瞪了他一眼,蘇柏便捂上了嘴巴。

轉輪王已經氣極,現在見這人凝神念咒,當下就揚起了肩上的鎖魂鏈,這條鏈子可以無限延伸,當下伸展出去,一下子便將那罐子拍得粉碎,裡面紙片一般的魂魄爭先恐後地出來,突然恢復了神智,看到轉輪王,立刻生有懼意,轉輪王大喝道:「退去!」

身後岳青已經阻斷了礞石粉的路,鬼魂們就四散而去,轉瞬間不見蹤影,盤腿坐著的人身子一顫,張嘴噴出一口鮮血,趁著這個空當,白逸一柄飛刀擲過去,正中此人的右肩,未等這人睜開眼睛,又是一柄飛刀飛過去,這回正中此人的左腿,此人鮮血如注,他卻渾然不覺一般,仍試圖念咒,聚攏百鬼,唐三成搖頭:「這是魔障了。」

有轉輪王在此,豈容他放肆,見他仍不死心,身子移動過去,一隻手按在此人的後頸處,略一用力,此人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來,他這才覺得身子刺痛,神智完全回來了,眼神略顯無力……

「他這是怎麼了?」蘇柏問道。

「走火入魔。」唐三成說道:「七月十四,一年只有一次,他太想抓住這次機會,所以動用了所有內力,被轉輪王這一驚動,立刻走火入魔,神智不清,第一口血是內氣紊亂,轉輪王這一擊,卻是在救他,否則,他已經斃命。」

這人嘴唇發白,面色如紙,轉輪王繼續掐住他後頸的穴位:「你現在可死不得。」

蘇柏沒想到轉輪王看著粗獷,心思卻還細膩,這人當然死不得,死了,他們所有的努力又有什麼用?這人鮮血如注,自己現在才察覺到,不禁悶哼一聲,再看眼前的人,身子無力地癱下去:「不可能……」

「不可能找來么?」唐三成笑著說道:「你千算萬算沒有想到,會敗在一個小男孩手裡。」

要不是小男孩看到了羅佳宜割自己父親手指的一幕,事情也不會得到轉機,這真是人在做,天在看,老天爺都不會放過他。

崔穎上前替他包紮,卻被他一把推開,他隨時下巴緊咬,卻被白逸摳住了下巴:「想死,這是不可能的事情。」

白逸從他的嘴巴里掏出一顆膠囊,這裡面裝的就是毒藥了,只要咬破,就會一命嗚呼。

此人意志堅定,雖然計劃流產,但他緊咬牙關,一聲不吭,此人心要深沉,如果用平常的方法是不太可能了,轉輪王便問唐三成:「可知道有一種道法可讓人知無不言?」

「當然有。」唐三成說道:「一道真言咒就可以。」

「真言咒是上古神咒,已經失傳。」轉輪王說道。

唐三成笑道:「我在秦陵偽墓中曾學得上古神咒,所以不成問題。」

蘇柏瞪大了眼睛,上古神咒,聽上去好像很了不得,岳青說道:「上古失傳的符咒,就算落到我的手裡,我也未必可以使用,它對起咒之人的要求相當之高。」

白墨軒說道:「我也是。」

那人眼裡露出不屑的神色,顯然不信有什麼真言咒,唐三成卻自顧自地掏出一張符紙,用硃砂在上面畫起來,符的形狀岳青從未見過,畫畢,唐三成手指按壓在上面,嘴裡念念有詞,符紙突現幽暗的白光,趁著白光未現,貼在那人的印堂之上!

那人的眼睛瞬間瞪大,嘴角抖動,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,蘇柏驚訝道:「怎麼回事?」

「崔穎,替他處理傷口。」白逸說道:「我沒有刺得很深,不會要他的命。」

崔穎就將那人的衣服撕成布條,替他簡單處理了傷口,唐三成見那人的表情平靜下來,便說道:「現在可以發問了。」

這樣的活兒一般都是崔穎的份,她條理清楚,而且清楚地知道來龍去脈。

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

第一個問題讓人格外緊張,他若是答了,這上古符咒自然是有用的,若是沒有,就是空歡喜一場了,唐三成也是頭一回用這真言咒,上古符咒運用一次格外不易,下次要想再用,就等三個月以後吧!

「莫復。」

復字!邁克臨死前寫下的果然是復字。

眾人欣喜,崔穎則繼續發問:「你和國際盜墓組織是什麼關係?」

「促進者。」莫復說道:「他們都是前任殺手,任務失敗后悵然所失,我從中受到啟發,成為他們的經濟人,我擅長尋龍點穴,從未點錯,他們有體力和頭腦,成功率十分高,這些年來,我們積累了不少財富。」

「你們從哪裡知道龍脈的事情的?」

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,百里桑,不,不,應該叫他巫咸,他招攬的那些人還活在世上,只需要略想辦法,就可以讓他們開口,也可以讓他們封口,有錢能使鬼推磨。」

果然,他們第一的猜想是正確的,那些黑衣人並沒有死守秘密,他們畢竟只是普通人,也要生存,封口令,有這些以前是職業殺手的威脅,不敢開口,可是,他們是如何逃過陰人組織的監控的?

這個問題,莫復居然十分得意:「所有事情想要瞞天過海,把時間周期延長就是了,我們的人扮成他們的同事或鄰居,花了半年時間才套出話,半年時間,誰能想到有人會蜇伏這麼久呢?」

「人皮術又是怎麼回事?」崔穎問道。

「人皮術?不是有人皮術殘卷么,這麼珍貴的東西,前人怎麼捨得徹底毀掉,我沒有想到,世界上還有人對這個東西痴迷。」莫復說道:「正好為我所用。」

想到易峰,蘇柏氣不打一處來,就是受這個傢伙的蠱惑,現在易容半死不活,已經失去生的希望,恐怕以後就要像行屍走肉了。

「人皮殘卷現在在哪裡?」崔穎問道。

莫復有些猶疑,唐三成也緊張不已,他終於開口:「人皮殘卷,在,不,不在,它在……」

一口血再次噴出來,莫復的身子軟綿綿地倒下去,唐三成大驚,岳青已經準備好攝魂三法,可是,莫復一斷氣,魂魄迅速離體,又在瞬間化為飛灰,唐三成扯開這人的衣裳,看到他胸前貼了三道紅符!

「此人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。」唐三成也後退一步,然後吁出一口氣:「隨時做好死的準備,這是和殺手呆在一起的習慣嗎?」

蘇柏早想試一試扯下面具的感覺,馬上上前,找到脖子上的接合處,這個接合處只有在亮光下才能看得清楚,想到當初易峰一眼就看到,蘇柏對他有些佩服了,蘇柏用力地一扯,吱啦一聲,一張薄薄的皮被揭下來,卻讓蘇柏吃驚不已:「奇怪,怎麼只有這麼一小張?」

這一小張僅僅是脖子上的皮膚罷了,白逸馬上檢查莫復的臉部,他最終確定:「不用驚奇了,這就是他本來的樣子!」

「這人真是絕了。」崔穎說道:「我們都以為他一直是用另外的樣子示人,可是他反其道而行之,一直是用的本來面目!脖子上貼一塊來誤導人罷了。」

「他究竟是什麼人。」唐三成說道:「我從來沒聽說有這麼一號人物。」

「幽冥界也會調查。」轉輪王說道:「此人居然在鬼門大開之時搗亂,我們不會就這樣了結,諸位,我先走一步。」

鬼道既除,各路惡鬼都已散去,中元節即將到來,如今是鬼影重重,莫復的屍身就躺在眼前,關於這個人的一切仍像個謎,蘇柏說道:「父子倆好像要一起出動了。」

白逸點頭:「讓屍體和痕迹說話,也只有徐家父子倆了,對了,叫上柳尚生,這件事情就不要勞煩警方了,我們自己處理,墨軒,想辦法帶走屍體。」

「帶到哪裡?」

「會所的密室里。」白逸說道:「我們要做一次全面細緻的檢查。」

莫復的屍身擺在會所的密室中,徐家父子倆已經趕來,等柳尚生也來了,徐秋生首先請幾人出去:「恐怕要花上一些時間,你們就出去等吧。

留下三人在密室里,他們坐在會議室里,都有些頹然的意思,莫復的突然死亡絕不是他們要想的,胸上的三道紅符卻也不會是別人給他貼的,他這是絕了自己的後路啊,崔穎見大家都不說話,自己打破了沉默:「我們是不是要梳理一下?」

「從哪裡開始?」蘇柏雙手枕在腦後:「從國際盜墓組織開始吧。」

大家沒有反對,蘇柏便說道:「首先呢,這個叫莫復的人拉攏了一些從殺手組織出來的殺手,組織了後來的國際盜墓組織,這個叫莫復的傢伙,會陰陽術,手上還有人皮殘卷,懂得人皮術,最要命的是,他有個很不錯的頭腦,他成了這些前殺手的經紀人,也是幕後操縱者,這些人四處盜墓,一度成為獵寶人組織的麻煩,這件事情僅僅只是開端而已,前面出現過的巫咸,他身邊的黑衣人成為了事件的隱患。」

「這件事情需要驗證。」白逸說道:「那些黑衣人我們會追查,看看是從哪個人嘴裡暴露了真相,這件事情是我們的錯漏,滿以為監控就足夠,但沒有完全堵上漏子,經過這件事情,也正好徹底了這邊的錯漏。」

白逸示意蘇柏繼續分析下去,蘇柏說道:「這中間其實有一個疑問,莫復是如何知道巫咸事件的,他必須知道巫咸事件,才能知道那些黑衣人。」

白逸的眼睛亮了:「沒錯,這是一個疑點,需要繼續追查。」

「這一點跳過去,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的莫復展開了一系列的行動,他先是利用了那位會蛇蠱的老人家,蠱毒已成,那位老人家只需要教會邁克如何投放就可以,最重要的是如何培育蛇蠱,而不是放蠱,所以,邁克經過簡單的訓練之後就可以做到,由邁克易容成宮氏的族人混進宮氏,由此引起宮氏內部的混亂,而這一切的目的只有一個——引我出現。」

「某人好大的面子。」白墨軒悶哼一聲。

蘇柏聳聳肩:「沒辦法,天生逆鱗,萬里無一,我和嬰寧落在他們的手上,被折騰得死去活來,尤其是嬰寧,這中間……有一件意外的事情,其實也不算意外,我的外公出現,崔穎姐告訴了他之後,事情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,他請來了世界前三的職業殺手,和你們一起救了我和嬰寧,他中槍,現在生死未卜。」

崔穎說道:「一定會吉人天相,你不用擔心。」

「我現在是一點也不擔心了。」蘇柏說道:「順其自然嘛,總之,因為我外公和組織的出動,讓這件事情出現了不同的結果,盜墓組織被全殲,當然了,僅限這個組織而已,至少有兩個人留下來,一個是蛇蠱老人,一個是莫復。」

崔穎接上了話頭:「雖然行動失敗,可是莫復並沒有損失什麼,那些殺手只是他的斂財工具罷了,但是蛇蠱老人那邊出了一點狀況,此人用的蛇蠱帶有僵化的作用,但卻被蘇柏的血破掉,這樣的結果讓蛇蠱老人十分不甘,但他以為蠱毒被破是符羽的原因,所以將矛頭對準了符羽,這就像古時的武林高手一般,高手之間的較量一向是光明正大的,蛇蠱老人首先試探了符羽的實力,他決定從符羽身邊的人下手,第一個選擇的對象是白老闆。」

「白老闆身上有保護蠱,所以他沒有得逞,而且深受打擊。」蘇柏說道:「因為保護蠱不是所有的蠱者都可以修鍊成功的。」

崔穎恍然大悟過來:「哦,我想到了,這位蛇蠱老人受到打擊以後更加執著,一心想找符羽較量一番,而莫復一定不願意如此,蛇蠱老人會出賣他的身份,所以,他一定有勸蛇蠱老人放棄對壘,但是沒有成功,所以,他一定在蛇蠱老人身上動了手腳,才會讓蛇蠱老人突然暴亡,又早在他背上貼了符,讓他的魂魄也被銷毀。」

「處理得很乾凈。」白逸說道:「符羽說過,這位蛇蠱老人臨死以前其實有所頓悟,想要把實情告訴她,可惜時間不多,到現在,這位蛇蠱老人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,著實可惜了,否則,真相會更早大白。」

「處理了蛇蠱老人,卻不防被易峰發現了他。」崔穎說道:「這件事情應該是個偶然,作為莫復來說這是不想要的枝節,幸好讓他發現了易峰的弱點所在,就是人皮術,易峰從我們這裡聽說了這號人物,一定十分好奇,當初他移花接木用假殘卷騙了易容,就埋下了最終的伏筆,他舍不下人皮術,被莫複發現了他的弱點之後,被巧妙利用不說,還被滅了口,這回的滅口……有些曲折離奇,只能說是人心難測。」

想到易容,大家的心情都黯然。

白逸默默地點頭:「他沒有了左膀右臂,其實可以隱退,迅速地離開我們的視線,其實他原本也是這樣的打算,可惜,我們誤打誤撞地找到了那個小男孩,他又看到了那名女學生,有了他的畫像,說到畫像,這一點也是奇妙,這人自以為聰明,用本來的面目偽造成易容后的樣子,這一點卻反過來幫了我們。」

「他沒有人做為幫手,只有選擇鬼了,正值鬼門大開。」白墨軒說道:「最後的貪念啊。」

蘇柏突然低下了頭:「可是,他胸前的三道符怎麼解釋?難道他知道我們會去?」

「我倒是認為是他對收服惡鬼沒有太大的把握。」唐三成說道:「為了以防萬一吧,若是失敗,他死後的魂魄會成為這些惡鬼的攻擊對象,一定會求死不能。」

這個結論大家倒是認同,尤其是崔穎:「沒錯,如果成功,他可以操縱這些鬼魂成為他的鬼兵,如果失敗,就了結自己的魂魄省得受苦,唐老闆的猜想的確有道理。」

唐三成說道:「現在需要知道的有三點,一是黑衣人當中是誰暴露了消息,第二個嘛自然是那位蛇蠱老人的身份,第三個也是重中之重,就是莫復的身份,此人道法也算了得,又懂得人皮術,應該有些來歷,明天我就開始打聽,其它的事情我就管不著了。」

「是藉機避開你的未來岳父岳母吧。」白逸馬上戳穿唐三成的用意。

唐三成苦著一張臉說道:「她父母對我有偏見,認為我是個神棍,都怪蕭寧,無意中說漏了嘴,現在還給我扣上了一頂說謊的帽子,我冤不冤啊,我有真話講,不是她不願意讓我講嘛,現在暴露了,罪名全落到我頭上了,我告訴你們啊,女人心,海底針,就等著吃苦吧。」

白逸悶哼一聲:「你自己搞不定,還怪蕭寧,不過這事脫了你也不成,還是交給你吧。」

唐三成興奮不已:「太好了!」

幾人基本理清了事情,密室里的工作也進行得差不多了,三人頭碰頭商量一番以後,終於推開了門,柳尚生是哼著小曲兒出來的,見他這幅德性,蘇柏就知道他們有重大發現,他馬上站了起來,迎著柳尚生走過去:「柳醫生,有什麼重要發現嗎?」

柳尚生斜了一眼蘇柏,狡猾地說道:「你死後願意讓我解剖么?」

蘇柏打了一個寒蟬,趕緊離柳尚生遠遠地,雙手抱住自己的身子:「我勒個去,你能不能有句好話,成天咒我死,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?」

「人都有一死的,有什麼不能提的。」柳尚生說道。

白逸咳了一聲,問徐秋生:「徐老先生,有什麼發現嗎?」

「還是先讓尚生說說吧,這人的致命死因。」徐秋生說道:「值得細談。」

眾人的眼光齊唰唰地落到柳尚生身上,他就越發得意起來……

柳尚生想賣關子,白逸動怒了:「現在是什麼時候了,還賣什麼關子,你是想被組織降級了嗎?」

陰人組織內部有嚴明的等級制度,依照每個人對任務的完成度及配合度進行升級降級,級別越高,擁有的權利更多,陰人組織有才之人倍多,鮮少有人降級的,柳尚生果然被降級兩個字壓住了,不敢再油嘴滑舌,迅速進入主題。

「這人的致命傷在心臟,心臟突然爆裂,拳頭大的心臟炸出五個手指粗的大洞,胸腔里全是血啊。」柳尚生嘖嘖道:「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的胸腔里可以有這麼多血,造成他心臟暴裂的原因呢,是一種蟲。」

柳尚生拿出一個小瓶子,裡面裝有已經死亡的蟲子:「這叫錐蟲,來自美洲,是一種吸血昆蟲,一般人對這個東西是敬而遠之的,因為一旦被這種蟲子咬過,細菌就會進入人體血液循環中,最終進入心臟並在心臟中生存繁殖。大約四分之一的感染者會出現心臟肥大或者腸肥大的癥狀,如果病情發作,肥大的器官會突然爆裂,導致病人猝死。」

蘇柏「呃」了一聲,同時也留意到柳尚生的說法:「你剛才說的是被咬過,可是這個傢伙身上可是找到了這種錐蟲。」

「沒錯,它本質是上寄生蟲。」柳尚生說道:「我已經手下留情了,取出來的錐蟲數量驚人,怕嚇到你們,所以我才取了一隻過來。」

一想到密密麻麻的蟲子遍布莫復的胸腔,蘇柏馬上把舌頭伸了出來,其餘人的臉上也有些僵,看柳尚生的模樣,非但不覺得噁心,反而十分興奮,怪醫生的頭銜是名符其實了。

要說淡定的還有徐家父子,徐老爺子說道:「這人的意志很堅定,我在他的右大腿上發現了兩個彈孔,是陳年傷,看疤痕的樣子,並沒有經過專業的手術,而是外行人開的刀,這樣都沒有死,這人的生命力很堅強。」

「自救也可以認為是外行人開的刀。」白逸說道:「如果弄到麻醉藥物還會好受一些,如果沒有,就必須咬緊牙關撐過去,還有什麼發現嗎?」

「此人的年紀應該是四十歲左右,扁平足,少了一顆板牙,雙手粗糙,生前常做體力活。」徐秋生繼續說道:「在他的脊背上有個烙印,形狀像火烙,我懷疑他以前受過虐待,有為,你補充一點。」

「這個人的手指縫隙里有一些殘留的物質。」徐有為說道:「我初步判斷為硃砂,你們是這麼叫它的,我們用專業名詞叫它硫化汞,這種殘留不是即時性殘留,而是深入殘留,所以是平時的生活習慣造成的,這個人經常接觸硃砂,頻率很高。」

岳青低頭看自己的手:「我接觸硃砂算是比較多的了,可是手指依然乾淨。」

徐有為說道:「沒錯,所以我覺得這個人因為特定的原因不得不深入接觸硃砂,以至於讓他的手指甲都呈現紅色。」

唐三成點頭:「還有什麼嗎?」

「其它的地方沒有什麼可疑。」徐有為說道:「更偏向於病理現象,這些柳醫生都已經說明了,是寄生蟲的原因,不過……這是個什麼人,從寄生蟲的數量來看,這個人極有可能是自己吃下了寄生蟲。」

「謝謝三位了。」白逸說道:「辛苦。」

「見識才對。」徐有為笑著說道。

蘇柏就問柳尚生:「那些錐蟲沒事吧?還有沒有活的,你有沒有處理?」

柳尚生悶哼一聲:「我就留了一隻活的,一會兒扔到你身上咬你一口,你簡直是侮辱我的人格啊,我怎麼可能沒處理?」

蘇柏嘻嘻哈哈地說道:「我只是確認一下嘛,犯得著生這麼大的氣么?」

「事關職業道德,不能不重視。」柳尚生沒好氣地說道:「走了,屍體你們自己看著辦吧,放心,屍體已經沒事了,用手直接接觸也可以。」

送走三人,那具屍體被暫時送去了殯儀館保管,暫不火化,直等解了所有謎團再作處理,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調查莫復的身份,唐三成得令后馬不停蹄地在同道中進行調查,也慢慢地摸到了一些線,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,總會與不同的人打交道,就算成年後可以自行選擇與過去隔絕,但過去接觸過的人卻不會忘記這個人之前存在的痕迹,莫復就是最典型的例子。

唐三成年輕時拜訪的一位老道長還記得莫復,因為這個名字十分有記憶點,巧合的是莫復的師父與這位老道長還有些淵源。

老道長將拂塵放在膝上,與唐三成面而席坐,唐三成看著這個拂塵,不禁誇道:「太上老君,太乙真人,八仙中的呂洞賓,皆以拂塵壯其神威,仙風道骨油然而生,道長也是如此。」

老道長擺擺手:「以前見你的時候,你可沒有這麼油嘴滑舌,你不必拍馬,我知道的也一定會告訴你,這個孩子,十八歲的時候和他師父來過我們道觀,因為名字特別,加上個性出挑,長相也算有特點,我對他很有印象,莫復,這個名字重名的一定很少。」

莫復今年四十歲的話,十八歲,那是二十二年前的事情了,道長今年七十五有餘,二十十年前,五十三歲,正是初得道之時,在同業中很有些聲名,唐三成與他相識的時候卻是在五年前,年紀大了,聲名更響了,為人處世卻越發低調,偶爾在唐三成面前會表現出頑童的樣子,現在,老道長的樣子卻深沉了不少。

「那個孩子很犟,他師父和我其實是從小一起長大的,因為家中貧苦都被送去了不同的道觀,他師父也是個脾氣倔強的人,師徒倆在這裡住了一個星期,磨擦不斷,那個孩子不知道挨了多少打,我覺得有些害怕。」老道長說道:「一個少年的眼睛怎麼可以那麼有殺氣?我當時就勸他師父,以後少些責罰,少年正是叛逆的時候,越打越容易出問題。」

看老道長的表情沉痛,唐三成感覺到了什麼:「後來還是出了問題?」

「離開我這裡之後,僅僅一個月時間,我那位從小長大的兄弟就去世了。」老道長說道:「當時說是意外事故,說他在井邊喝水的時候掉入水井淹死的,可是,有件事情很蹊蹺,他從不喝井水,只會喝白開水。」

「這個毛病知道的人多嗎?」唐三成問道:「莫復知道嗎?」

「他應該不知道。」老道長說道:「師徒倆關係不太關厚,而且接觸的時間並不長,聽說那個孩子成為他的徒弟也沒多長時間,他去世之後,我趕過去,道觀的人很少,不過三五個人,他出事的時候沒有人在現場,所以不知道他是如何進去的,只看到井邊有不少苔蘚,所以被認為腳滑掉下去的。」

老道長眉頭緊鎖:「我記得以前,那個地方並沒有那麼多苔蘚的,我找來莫復問,莫復的表現吧,堪稱完美。」

「完美?」唐三成看到老道長的手放在胸口處,輕輕地按壓著:「道長,不舒服嗎?」

「一想起來,就讓我覺得不舒服。」老道長說道:「師父死了,徒弟自然要傷心才對,這是一般人的理解,可是他們是一對關係不太親厚的師徒,如果他痛哭流涕,反而不正常,當然,也有可能顧及面子,假裝哭一下,但這會讓我心中不解,雖然是短時間接觸,但我相信他不是這種類型的人,所以,他沒哭,我心裡反而踏實了。」

「可惜的是,這種踏實並沒有維持多久。」老道長嘆了一口氣:「在守棺的時候,人人都閉目誦念,我作為最長年者,也在最前頭,也不知道怎麼地,我就睜開眼回頭看了一眼,這一眼,讓我至今難忘啊,莫復閉著眼睛似乎十分專註,但是有一抹笑在臉外。」

唐三成的心咯噔了一下:「笑?」

「是得逞之後勝利的微笑。」老道長說道:「他一定以為沒有人看見。」

唐三成小心翼翼地說道:「所以道長認為您同梯的死,他脫不了干係?」

「這只是我的想法罷了,畢竟事情有些蹊蹺,加上莫復反常的表現。」老道長說道:「要不是你提起,我也不想舊事重提,這是壓在我心裡的一根刺啊,提即便痛,那之後,我聽說莫復離開了道觀不知去向,這麼多年了,想不到你會拿著他的畫像上門來問。」

「他死了。」唐三成說道:「如果當年的事情真是他做的,也算是得到報應了。」

老道長的手微微一顫:「死了?」

「沒錯,這人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了一身奇怪的功法,在鬼門大開之時想要招服惡鬼,結果走火入魔,再加上他體內有寄生蟲存在,兩相交加,當場心臟暴裂而死。」唐三成說道:「他手上有幾條人命,但都沒有直接過他的手,利用人心,巧合算計好了一切,這種行事手法倒是有些……」

唐三成並沒有繼續講下去,老道長點點頭:「不著痕迹,只是利用可以利用的因素達到自己的目的,與當年的事情的確有些相似,當年的事情是找不到實際的證據了,他離開以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樣的經歷,居然會有這樣的結果。」

 

✿ 待續,每日兩章,謝謝大家的支持,感恩 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