詭異不死之謎II_228:他天生逆鱗,經歷多次生死,他揭開千年往事,也掀開體質之謎!

轉輪王並不透露大限之期是多久,柏嫇無奈地說道:「所以,這孩子馬上就要離開我們了,對不對?」

「對,你們早做準備。」閻王說道:「唐三成恐怕已經暗示過蘇柏了,他不會坐視不理。」

蘇柏的聲音傳來:「沒錯,唐老闆提醒過我了。」

蘇柏與柏凌回來,家中便多了兩名貴客,蘇柏大踏步地走到閻王面前:「既然說了這麼多,不妨再多說一點吧,我究竟還能活多久?」

「不足三月。」在轉輪王驚愕的目光,閻王還是講出了答案。

「不足三月,也有可能一個月都沒有,同樣是不足三月。」蘇柏點頭:「我知道了,生前沒有完成的事情要儘快完成,對不對?」

閻王笑道:「你知道就好。」

「死沒有什麼恐怖的。」蘇柏大大咧咧地說道:「反正二十年後又不是一條好漢。」

閻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:「我們來只是通知你們這件事情,既然已經傳達,我們就先告辭了。」

「等一下。」蘇柏說道:「有件事情我一直很疑惑,你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?」

「以後你就知道了。」閻王說道:「不急。」

兩人瞬間消失,蘇柏自言自語道:「以後就會知道,看來他們不是無條件地對我好啊。」

他一轉身,看到外婆與道長臉上的表情,不禁打著哈哈說道:「你們不要這樣子看著我,老媽都接受這個現實了,是吧,老媽?」

「是啊,媽,道長,蘇柏本來一出生就沒有活下去的希望的,能夠看到他長大成人,我已經很滿意了。」柏凌說道:「現在就讓蘇柏整理一下剩下的事情,然後,坦然地迎接自己的命運就好。」

蘇柏沉默不語,要說整理的事情,恐怕要弄一個清單了,蘇柏洗了一把臉,鑽進書房,拿出紙筆開始算賬,首先是老爸老媽,自己是他們的獨子,自己這一走,就無人給他們送終了,蘇柏突然想到了一個孩子,這個孩子應該可以代替自己成為爸媽的孩子,他的名字叫張因,某種程度上來說,他和老媽也有一樣的血統,蘇柏閉上了眼睛,在這一條上畫了一個鉤,明天就去孤兒院看看那小子,但願他還沒有被其它家庭領養。

接下來是外婆,看外婆與道長的樣子,兩人已經確認真心,倒是不需要操心了,再加上老爸老媽,嗯,圓滿。

現在輪到……嬰寧,蘇柏將筆放下來,過了片刻,又重新拿起筆,先寫下嬰寧兩個字,又寫下曲炎兩個字,略一沉吟,在兩個名字當中畫了一條線,將它們連上,但他又馬上塗抹掉那根線:「曲炎啊曲炎,不知道為什麼,就是不願意呢,怎麼辦?」

蘇柏看著那張紙,又想到了岳青和崔穎,這一對恐怕沒什麼懸念吧,以後就安安生生地過日子,生個大胖小子,還有白墨軒和小白,這對「父子檔」一定會繼續紅紅火火下去的,他們都不需要自己擔心,思來想去,還只有嬰寧值得自己牽掛,不知道要如何處理她的將來之事,曲炎也會死,到時候仍然會留下嬰寧一個人,該死!為什麼要有人狐之分?

蘇柏正心神不寧的時候,最讓她掛心的嬰寧反而殺過來了,她啪地一下推開書房的門:「大個子!」

蘇柏將那張紙揉成一團順勢扔進了垃圾桶:「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?」

「嗯,是伯母打電話讓我過來的呀,說你有話跟我講。」嬰寧說道:「對了,外婆讓我把血珀還給她。」

蘇柏的心裡一沉,看來外婆和老媽都打算和嬰寧劃清界限了,又聽到嬰寧說道:「外婆說,這塊血珀是外公送給她的,卻不是乾淨的東西,也不是極好的東西,不值得送我,所以要送給我另外的東西。」

蘇柏抬起頭來:「你說什麼?」

柏嫇與柏凌推門進來,笑眯眯地看著蘇柏,蘇柏抓了一下腦袋:「媽,外婆,你們在打什麼主意?」

「嬰寧,你過來。」柏凌沖嬰寧一招手,嬰寧便歡快地跑過去。

柏凌打開手裡的盒子:「這是給你的,金鳳凰。」

鳳凰是傳說中的鳥王,也是吉祥之鳥,鳳與凰其實是一對,鳳為雄性,凰為雌性,民間總把龍與鳳視為一對,但卻無視了原本就是一對的鳳與凰,據說,這種鳥雞頭、蛇頸,燕領,龜背,魚尾,五彩色,高六尺許,十分罕見。

「這是給我的?」嬰寧不可思議地問道:「看上去好貴。」

蘇柏差點笑出聲來了,這丫頭能說點有用的嗎?居然張口就是好貴。

「這東西是我以前一時興起打出來的。」柏嫇說道:「本來是想柏凌出嫁的時候給她的,可是後面出了那樣的事情,這事情就耽擱了,以後也沒有找到機會,現在就當是傳承了,怎麼樣,這個東西比血珀要好吧?血珀代表的是虛情假意,這一對金鳳凰卻是我們對你和蘇柏最真誠的祝福,孩子,不管蘇柏會發生什麼事情,你都會難過,這個時候,我們只想你知道,我們始終把你當自己人,你就是我的孫媳婦,也是柏凌的兒媳婦,這一點,永遠不變。」

柏凌又補充道:「以後就算你成了別人的妻子,我們也是你的家人。」

蘇柏匆忙打斷兩人:「你們在說些什麼呀,嬰寧她……」

「我懂了,其實我已經提前想過很多了,這一天遲早要來,說清楚會更好,我娘也是這麼講的。」嬰寧說道:「謝謝,這東西很貴重,但是我一定要收下。」

「丫頭,你這是?」

嬰寧說道:「唐老闆對我說接下來順其自然就好,對什麼都不要拒絕,所以我聽他的,這東西當然要收。」

蘇柏心生疑竇,聽上去唐老闆又提先預料到了什麼,他心裡疑惑,心裡又湧上一股疚意:「對不起,嬰寧,這次我是真的要連累你了。」

「嗯,你告訴我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,我和你一起。」嬰寧歡快地說道:「還有,這種時候你千萬不要和我提炎哥哥,因為,他已經不是備胎了,最近,他身邊有個不錯的女孩子呢,這回,不要再推開我了。」

蘇柏鼻子一酸:「我何德何能,你和素素都對我這麼好,尤其是你,一直以來,都是你在為我付出,我……」

「大男人有什麼好哭的,快告訴嬰寧,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麼?」

「找那個叫張因的小夥子。」蘇柏說道:「以後我就有弟弟了。」

柏凌與柏嫇對視一眼,馬上便明白過來了,蘇柏又說道:「還有一件事情,老媽,需要你親口告訴老爸這件事情,一五一十,我怕爸會受不了,他這一輩子最聽你的話了,只要有你在,他的心裡會好受一些,明天吧,我明天和嬰寧去福利院,你抽機會告訴他。」

想到蘇打洪,柏凌嘆了一口氣:「一直以來,他都以為娶了我是他佔了個大便宜,其實,是我佔了便宜才對,讓他對我這麼好,又要讓他中年失子,我欠他的,這輩子是還不清了。」

這一夜,大家註定睡不安穩,要說坦然,又豈是那麼容易的,到了第二天,蘇柏與嬰寧一起去往福利院,張因那小子一些時間不見,又長高了一些,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蘇柏覺得他的個頭有追趕自己的趨勢,見到蘇柏來看他,張因一溜煙地跑過來:「喂,你怎麼不來看我了,對了,《海賊王》我還沒有看完呢。」

「你會有機會看完的。」蘇柏說道:「看來你最近沒有什麼變化。」

「我能有什麼變化呀,就屬上次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最痛快了,真刺激。」張因咂巴著嘴巴說道:「那之後,日子就無聊死了。」

「你想有個家不?」蘇柏隨意講出來的話讓張因愣住了,看到他凝住的臉,蘇柏也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期待:「很想吧?」

「幹嘛突然跑來說這種話?」

「因為我給你找了一個家,他們已經同意了,只要你願意,他們會過來辦手續。」蘇柏蹲下來,居然要伸手才能摟住他的肩:「又長高了。」

張因愣愣地問道:「是什麼人?」

「我的爸媽。」蘇柏說道:「怎麼樣?」

張因的鼻子一下子紅了:「以後我就是你的弟弟?」

「對。」蘇柏看張因的樣子,知道這事情沒有問題了:「答應了?」

「當然要了,我真的有家了,哥,哥,哥!」

張因一口氣叫了三聲哥,蘇柏感慨莫名,一把將張因抱了起來:「小子,以後要聽爸媽的話,知道了嗎?明天我帶爸媽過來,我們就先回去了。」

蘇柏將張因放在地上,準備走,張因突然拽住了蘇柏的胳膊:「哥,我覺得你怪怪的。」

「乖,我走了。」

前方出現的人讓蘇柏再次停下了腳步:「爸!」

蘇打洪突然出現,蘇柏就知道他已經知道了,蘇打洪的肚子又大了一些,男人到了中年,就擋不住發福的腳步,蘇打洪高大的身子快速移動,他過去,一巴掌拍到蘇柏的腦門上:「你把老爸當什麼了,這麼重要的事情,我怎麼又是最後一個知道的?」

蘇柏嘿嘿一笑,蘇打洪倒抽了一口氣:「又是這樣,好了,那個孩子在哪裡?」

張因一下子走過來,脆生生地叫了一聲:「爸!」

蘇打洪怔在那裡,然後哈哈大笑:「不錯,不錯,這就多了一個兒子,走,現在就去找院長。」

蘇打洪摟著張因去找院長,柏凌走過來:「別看你爸現在這樣,剛才可是哭了好一場呢,一個大男人,哭得跟個孩子似的。」

蘇柏笑了:「這孩子身上也有龍族的血統,想不到現在有這樣的緣分。」

「事事都是註定好的。」柏凌拍著蘇柏的背:「這裡交給我們,你們先走吧。」

蘇柏與嬰寧牽手離開,站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,一時間不知道往哪裡去,就像兩人的關係一般,蘇柏說道:「嬰寧,今天一直和我呆一起,可以嗎?」

嬰寧不說話,只是笑,不妨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,蘇柏替她抹去淚水:「不要哭,你是最愛笑的丫頭,所以你才叫嬰寧,對不對?」

「我們現在要往哪裡去?」

「回家。」蘇柏說道:「不過先去一趟古董店。」

古董店裡,眾人正圍著一個小小的棺材,裡面躺著鬼童子,嬰寧馬上撲了過去:「是他!」

上官初晴說道:「思來想去,只有先帶過來,不知道要怎麼處理。」

原本粉粉嫩嫩的孩子,現在皮膚僵紫,了無生氣,不久前還看到他吸吮自己的腳趾頭,嬰寧的眼淚就落下來:「真可憐。」

「都是司徒風乾的好事。」崔穎惡狠狠地說道:「偷走女屍,埋在宅院下方,生出魔童,又偷走魔童,現在可好,終於把他害死了。」

蘇柏說道:「可惜,不知道他現在在如里,恐怕永遠都找不到他。」

符羽的聲音傳來:「未必。」

符羽身邊還有一個人——易容,易容的樣子依然憔悴,但她願意走出門,已經是前進了一大步,符羽牽著易容的手:「易容,還是由你來講吧。」

易容看了一眼符羽:「真是難為你了,最近一直陪著我。告訴你們吧,那位蛇蠱老人的家人出現了。」

「所以我們是從殯儀館回來的。」符羽笑道:「真是天無絕人之路。」

易容說道:「蛇蠱老人,還有那個最後突然死去的男人統統不是幕後黑手,真正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,這位蛇蠱老人的弟子提到了一件事情,他的師父本來過著隱居的生活,但有一天,一個名叫莫復的男人來找蛇蠱老人,說有一件驚天計劃,需要得到他的幫助。」

「等等,說起來,這個叫莫復的事件感覺有些疑點。」岳青說道:「難道說,這個莫復身後還有人?」

七月十四那天,在真言咒的驅使下,莫復老實招來,他將前任殺手糾結在一起形成了國際盜墓組織,所以他手上是有人的,但是他如何知道那些黑衣人?如何知道龍脈的事情?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,這牆中的風是從哪裡吹來的?

岳青將自己的疑問講出來,大家果然陷入了沉思,易容說道:「莫復去找蛇蠱老人的那天,那位弟子正好外出采草藥,回來的時候在屋後面整理草藥,不小心睡著了,碰巧聽到了莫復與蛇蠱老人之間的對話,莫復告訴蛇蠱老人有一件大計,需要蛇蠱老人幫忙,蛇蠱老人對什麼大計沒有興趣,莫復就告訴蛇蠱老人,他知道這個城市裡還有蠱毒高手,能力在蛇蠱老人之上。」

「激將法。」蘇柏說道:「這是典型的激將法,蛇蠱老人能力卓越,恐怕有種獨孤求敗的心情,聽說有高手,就想著高手過招,這樣就被莫複利用了。」

「這件事情基本可以確認,但令人回味的是莫復當時還額外提了一句。」易容說道:「他說,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鏈真是驚人,毫無聯繫的人也可以成為重要的一環,大家各得其所,最終如何,就要各靠本事了。」

岳青看了一眼蘇柏,蘇柏的表情有些沉重,蘇柏終於開口,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: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鏈真是驚人,毫無聯繫的人也可以成為重要的一環,大家各得其所,最終如何,就要各靠本事了,這句話不止像是對蛇蠱老人講的。」

眾人一下子沉默了,蘇柏說道:「仔細想想,前後兩件事情唯一存在交集的地方就是外公,不,司徒風,我被劫持他出手相救,而後重新回到我的面前,這才有了後面的事情,所以不難推斷出來,這一切,其實是他一手為之,人皮殘卷我們也沒有找到,莫復到最後也沒有交代人皮殘卷的下落,它和契丹寶藏一樣,消失了。」

岳青看著蘇柏:「你真的很冷靜。」

「我在想,首先知道巫咸與黑衣人的那些事情應該是司徒風,他比任何人都要聰明。」蘇柏說道:「前面所有的人在知道龍脈的事情之後都走入了一個誤區,他們想盡辦法想要進入龍脈境地,卻不知道,這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可以辦到這件事情,巫咸也好,莫復也好,甚至於翁得利,他們都敗在這一點上。」

「司徒風不一樣,他對我很了解,就算他回來是為了利用我,但他是真的對我進行了詳盡的了解,從那些照片來看,我從小到大的成長他都看在眼裡,對我這麼留意,並非我是他的外孫,而是我喉嚨上的逆鱗。」蘇柏苦笑一聲:「這樣的人,世上少見,沒有任何人是他的牽絆,親情,愛情都拴不住他的人,真可怕。」

沒有人說話,司徒風的事情對蘇家的人是一次沉重的打擊,出乎意料的是,受傷最重的人不是柏嫇,而是蘇柏,那個用命來守護自己的親人,只是將他當作陰謀的籌碼。

「所以,我十分肯定,向莫復透露消息的人就是司徒風。」蘇柏說道:「莫復心機深沉,奈不過一山還有一山高,活活讓司徒風捏到死,其實我還有一個大膽的想法,就是蕭玉兒。」

「沒錯,蕭玉兒的事情也有疑點。」白墨軒一直坐在角落裡,這時候也開口說話了:「契丹寶藏不翼而飛,隨後來了一個上古奇陣,蕭玉兒是替罪羔羊,這一點幾乎沒有任何疑點,值得留意的是,這裡有一點與司徒風也有關係。」

「茶淺墨,蕭玉兒冒充了茶淺墨的身份,茶淺墨是哪裡人?」蘇柏說道:「司徒風年輕的時候在那裡墜下崖,雪繽姑姑最後的下落也是那裡,這樣的交集,我現在相信絕不是巧合,還有玉管,玉管一定是意外,是他不小心留下的,當時,我沒有來得及問他玉管是什麼用處,現在想想,這說不定是一個機會,這東西如果對他很重要,他會不會想辦法拿走?」

蘇柏越想越興奮,甚至打了一個響指:「他會回來!」

或許是太興奮了,蘇柏突然打了一個噴嚏,他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:「可惜啊,我應該早點告訴他,玉管在我這裡。」

白墨軒看一眼蘇柏:「沒事吧?」

「我有什麼事?」蘇柏又摸了一下鼻子:「現在不是理清所有的事情嗎?從曲炎與翁得利的事件之後,所有的一切都是司徒風整出來的,現在他自以為計謀得逞,不過馬上就會發現事情不對勁,我只希望他足夠快地發現真相,這樣我才有時間……」

蘇柏突然愣在那裡,白墨軒又問了一句:「你沒事吧?」

「幹嘛這麼問我?」

「你流鼻血了。」白墨軒指著他的鼻子說道:「都流出來了,你沒有感覺到?」

嬰寧撲過來,拿著紙巾替蘇柏抹去鼻血,卻越抹越多,剛才血僅僅是冒出在鼻子口上,剛才卻奔湧出來,幾乎要流到蘇柏的嘴巴里,但他自己絲毫沒有察覺,嬰寧捂上蘇柏的鼻子,蘇柏握著她的手:「真是的,是不是氣血太足了?」

嬰寧的身子歪向蘇柏,頭靠在他的肩膀上,她的手還捂著蘇柏的鼻子,兩人的樣子有些古怪,蘇柏便笑道:「丫頭,你幹嘛啊?」

嬰寧死死地閉著眼睛,嘴裡喃喃念著:「不會的,不會的,大個子,不會的……」

崔穎已經哭了出來:「老弟,你這是怎麼了?」

蘇柏頓時覺得身子無力,眼前也變得模糊起來,好幾個影子朝自己撲過來,他們都是自己最親近的夥伴,白墨軒啊白墨軒,我曾經是真的嫉妒過你,因為你吸引了老媽的注意力,讓我感到傷心,老姐,你真的很了不起,成熟睿智,有沒有人告訴過你,你真的很適合當模特?少年啊,如果當時沒有遇上你,這以後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吧,以後,好好地和老姐生活在一起吧,丫頭,別哭……

血從蘇柏的鼻子里湧出來,接著是從嘴裡湧出,耳朵里也冒出血來,直到最後,兩行血淚從他的眼角滑落,嬰寧抱緊蘇柏的身子,熱度仍在,她卻不敢抬頭看蘇柏的臉,因為她已經聽到了崔穎的抽泣聲!

嬰寧狠狠地吸了一口氣,鼓足勇氣抬起頭看向蘇柏,蘇柏的眼睛還睜著,嘴角有笑,她與他的手指仍然交織在一起,七竅流血!血從蘇柏的七竅中冒出來,而他的鼻息絲毫也無,蘇柏已然斷氣!

眾人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,但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,內心悲驚交加,崔穎早就哭成了淚人,岳青素來冷靜,居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,完全失了神,白墨軒顫抖著手去探蘇柏的鼻息,放上去,感覺冰冷一片,仍然不死心,將耳朵貼在蘇柏的胸膛上,心跳聲已經完全消失,他終於承認:「他走了。」

符羽嘆息一聲:「這一天還是來了。」

岳青從地上站起來,仍要去看蘇柏的情況,崔穎突然反應過來,跑去找來毛巾和水盆,替蘇柏擦去七竅中流出來的血:「你一定要乾乾淨淨的,一會兒伯父伯母來了,看到你臟髒的樣子,要心疼了……」

崔穎一邊擦,一邊流淚,易容怔怔地看著這一幕,她與蘇柏的關係並不親厚,但看到崔穎他們的表現,心裡就酸酸地疼,符羽輕聲說道:「他們幾人這近一年的時間經歷了不少事情,簡直就像一家人,現在,莫名地走了一個人,真是令人心酸。」

嬰寧摸著蘇柏的臉,卻沒有流淚,反而笑了出來:「真是的,總是喜歡嚇人。」

她替蘇柏整理好了頭髮,岳青與白墨軒將蘇柏的屍身抬到房間里,如平時一樣,讓他躺在床上,靜靜地等待他魂魄離體的一刻,人死之後,三魂七魄離體,蘇柏也不例外,嬰寧坐在蘇柏身邊:「你一定要乖乖地,慢慢來,伯父和伯母馬上就會過來了,你好歹要見過他們才能走。」

嬰寧話音剛落,一團柔和的白光將蘇柏的身子牢牢包裹住,蘇柏的魂魄已經開始離體,三魂七魄聚攏在一起,形成了蘇柏的模樣,與生前一模一樣,只是,是飄在空中的!

「蘇柏!」眾人齊聲叫道。

蘇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,還有腳下的眾人,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:「真是的,閻王和轉輪王太可惡了,說什麼三個月,哪裡有什麼三個月,這才離了一天而已,等見到他們,我一定要找他們算賬!」

都這時候了,他還是這幅樣子,崔穎沒好氣地罵道:「這個時候還開玩笑,考慮過我們的心情嗎?」

「就是考慮你們的心情,我才這樣的嘛。」蘇柏收了臉上的笑容:「我好像聽到鎖魂鏈的聲音了,恐怕是轉輪王要來了。」

他話音一落,轉輪王與閻王果然出現在角落裡,轉輪王開口便罵道:「你這小子,耳朵怎麼這麼靈?」

「雙王駕到。」蘇柏嘆口氣:「早知道以前多巴結一下你們了,現在終於落你們手裡了,轉輪王,你千萬不要公報私仇,以前有什麼得罪的地方,千萬不要放在心上,你大人有大量嘛,那個啥,宰相肚裡能撐船。」

白墨軒冷冷地看著蘇柏,這傢伙難道不知道自己緊張的時候,話就格外地多麼,話越多,越代表他的心裡壓力大,這傢伙並不比他們好受多少,眼看就要與朋友親人分別,奔向六道井,這小子這一生總結下來,也不知道是善多,還是惡多,能不能做人,白墨軒收了心事,現在擔心他還有什麼用,一切到了幽冥界就自有定論。

轉輪王哈哈大笑:「蘇柏啊蘇柏,你總算落到我手裡了。」

蘇柏苦著臉說道:「我知道,轉輪王,還請下手輕點,以後再也不笑你黑了。」

轉輪王正想反擊回去,蘇柏的臉一本正經起來:「兩位如果是來接我的,有件事情希望你們通融,我父母還有外婆沒有過來,能不能讓我見他們最後一面?」

閻王點頭:「這正是我的意思。」

蘇柏一愣,不禁笑道:「有的時候真覺得閻王是我的保護神。」

柏嫇是第一個來的,她與蘇柏心有靈犀,感覺到有異,便趕過來,看到蘇柏的魂魄,不禁搖頭:「這一關,還是沒有逃過去。」

蘇柏黯然:「外婆,對不起,我原本想著找到司徒風,恐怕幫不了這個忙。」

「我還有一條命在,就會找機會了結他。」柏嫇向蘇柏招招手,蘇柏便穩穩地落下,轉輪王輕聲沖閻王說道:「這麼快就控制了身形,這個倒是不錯。」

閻王笑而不語,世間無一的逆鱗之人,死後自然也與尋常人不同。

蘇柏落到柏嫇面前,柏嫇是陰差,可以伸手觸碰到蘇柏,她攜起蘇柏的手,雙雙跪在閻王面前:「閻王大人,按理說,蘇柏並非我管轄範圍之內的人,但能不能讓我送他一程?」

「當然可以,三人相送。」閻王說道。

柏凌、蘇打洪走進來,柏凌尚好,蘇打洪看不到魂魄,首先看到的就是兒子的屍身,一下子撲到床前:「兒子,兒子啊,你怎麼沒等到爸來就走了?」

諾大的大男人輕輕地伸手撫著兒子的臉,柏凌看著蘇柏:「讓你爸再見你一面。」

鬼魂若是想讓對方看到自己,有血緣關係本來就是一大利處,蘇柏伸手在蘇打洪面前一抹,蘇打洪的眼睛眨巴了一下,就看到蘇柏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,他看看眼前的蘇柏,又看看躺在床上的蘇柏,表情疑惑不已:「怎麼,怎麼有兩個兒子?」

蘇柏說道:「爸,兒子不孝,要先走了,以後把張因當親兒子對待吧,他會彌補我不能做到的事情。」

蘇打洪老淚縱橫:「雖然早就想好不哭的,可就是忍不住,我們二十餘年的緣分,今天就暫時到這裡了。」

「來日方長,爸,人有輪迴,弄不好我會成為張因的孩子,當你們的孫子。」蘇柏安慰道:「爸,以後好好照顧自己,年紀到了就退休吧,我留給你們的那筆錢足夠你們下半生的生活了,不要太勞累了。」

「我知道,你……」蘇打洪想交代些什麼,可惜他對幽冥界全無了解,也說不出來什麼。

蘇柏看向嬰寧:「丫頭,找個好男人就嫁了吧,不要找普通人了,回青丘找一個合適的,可以和你廝守終生的。」

嬰寧嘴巴緊抿,故作堅強地點頭,蘇柏看著白墨軒:「喂,大明星,以後不要裝酷了,我早就知道你真實的人間年齡只有十六歲了,以後不用再勉強自己了,做自己吧,還有,上官初晴那女人很不錯,你和她,簡直就是白老闆夫婦的縮影,好好把握機會吧。」

「還有你們,老姐,我從小沒有兄弟姐妹,一直在想,如果有個姐姐該有多好,真好,我遇上了你,和你吵吵鬧鬧的日子真的很好,岳青是個靠譜的人,所以我不擔心你們的將來,不過,有時間找唐老闆看看手相吧,查查岳青以後會不會出軌。」

崔穎想笑,可眼淚不聽話又落下來:「你這個傢伙……」

「我可不是開玩笑的。」蘇柏說道:「還有一件事情要拜託你們,玉管就留給你們了,這東西可能是最後找到司徒風的希望,一定要找到他。」

「你放心,我們花一輩子的時間也會繼續這件事情。」白墨軒沉聲說道:「你就安心上路吧。」

「現在就上路嗎?」蘇柏埋怨道:「我應該列個清單吧,你們回頭燒給我,我投胎前的日子才能好過一些,太無情了。」

閻王站了出來:「走吧。」

柏嫇說道:「好好料理他的身後事,我送他一程。」

柏凌點頭,突然一拳打在自己的胸口,胸口悶得慌,她真想一拳把自己打得舒服一些,把愁緒都拍散:「走吧,走吧。」

嬰寧下定決心笑著送蘇柏離開,始終笑著,蘇柏不是說過么,嬰寧這個名字就是個愛笑的姑娘才應該擁有的。

蘇打洪看著蘇柏的魂魄穿過關著的大門離開,重新坐到了床邊,傻傻地看著兒子的屍身,再說蘇柏跟著兩位閻王走出古董店,快要出門的時候,他停下了腳步:「不對呀,兩位,你們現在是要讓我暴露在陽光下面嗎?不是應該把我裝在什麼東西里,陽光為陽,我此時為陰,這一接觸,還不魂飛魄散?」

「走你的吧,話這麼多。」轉輪王不耐煩地說道:「當著你外婆的面,還能害你不成?」

柏嫇其實也心中疑惑,若是白天拘魂,的確會用拘魂袋,將鬼魂封在裡面,以免被陽氣所傷,但看轉輪王如此說話,看來是心中有數,便對蘇柏說道:「轉輪王這麼說,肯定沒錯,跟著他走吧。」

蘇柏看一眼頭上的太陽,終於往前走了一步,讓自己的魂魄完全暴露在陽光下面,接觸到陽光的一刻,他狠狠地閉上了眼睛,沒感覺到任何不適,蘇柏睜開了眼睛:「這是怎麼回事?難道是因為幽冥珠?」

轉輪王沒好氣地說道:「現在才知道?」

「呵呵,有意思。突然覺得死了之後也有不同的感受。」蘇柏說道:「現在應該是去往陰陽界,然後走過那扇大門,進入幽冥界,走入我應該要走的一條路,到達某殿,然後接受生前的判罰,接受完這一切之後,我便要被打發到奈何橋,喝下孟婆湯,去往六道井。」

蘇柏說得有模有樣,閻王與轉輪王並不反駁,只是引著他往前走,蘇柏一路之上,從好幾個人的身子里穿過去,每當他穿過某人的身子,那人就會打一個寒蟬,狐疑地往身後看看,蘇柏便惡作劇一般,故意而為之,轉輪王說道:「真是個幼稚的小子,大哥,他真的可以嗎?」

 

✿ 待續,每日兩章,謝謝大家的支持,感恩 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