詭異不死之謎II_256:他天生逆鱗,經歷多次生死,他揭開千年往事,也掀開體質之謎!

柳尚生有一家自己的醫院,這超乎所有人的意料,當許輝走進那家醫院時,眉頭緊鎖,柳尚生看得分明:「小夥子,不要狗眼看人低,我這家小醫院和你見過的都不同,進去瞧瞧再說。」他講得這麼自信,蘇柏不以為然道:「這傢伙就知道賣關子,而且一如既往地自以為是,自大得很啊。」柳尚生一回頭,狐疑地盯著自己的身後,剛才耳邊突然涼嗖嗖地,他摸一把耳朵:「奇了怪了,我怎麼覺得有點邪氣?」崔穎暗自好笑,嬰寧天真地說道:「沒有什麼可奇怪的呀……」崔穎趕緊捂住嬰寧的嘴巴:「好了,柳醫生,趕緊安排許輝去做檢查。」蘇柏一路緊跟著柳尚生,沖著他的後腦勺不斷地吹氣,柳尚生不停地回頭看,一頭霧水,直至柳尚生帶著許輝進了檢查室,蘇柏才停下來,岳青搖頭道:「不要再玩了,今天是來辦正事的。」

    「我也是來辦正事的。」蘇柏說道:「整整柳尚生。」嬰寧也覺得無語了:「你要是沒事就回幽冥吧。」蘇柏苦著一張臉說道:「你也嫌棄我……」許輝的檢查過程很長,整個上午完全耗進去了,蘇柏最終還是等不及,趕回去進行幽冥的殿審,許輝徑直在檢查過程中睡著了,柳尚生和醫院的醫生匆忙走出來,崔穎剛上前想問,柳尚生擺擺手:「不急,等等。」兩人鑽進了辦公室,老半天也沒有出來,這回就是白墨軒也有些惱了:「突然覺得蘇柏走得有些早。」柳尚生再出來的時候,手裡拿著一張片子,這張片子與平時在醫院裡看到的不同,顯得格外清晰,柳尚生說道:「因為那東西很小,普通的片子根本看不清楚,所以我花了一點時間讓你們看看,你們看,這孩子的五臟里有些粉末。」那些粉末很細,零零散散地分佈在臟器上,柳尚生說道:「經過處理后,略微能夠看見,這麼小的東西,完全可以騙過機器,這些東西是什麼,只有一個辦法。」岳青沉聲道:「手術。」

    「是的,現在就看你們能否說服這少年做一次手術,取出裡面的東西,看看是什麼來頭。」一提到手術,柳尚生顯得相當興奮:「拜託你們了。」出乎意料的是,許輝絲毫不排斥這次手術,原本這麼重大的開膛手術需要家屬簽字,他不打算通知父親,用他的話來說,他所做的一切只為自己負責,與父親無關,而且,那是一個不願意理會自己的男人,沒有必要通知。

    手術在當天晚上進行,白墨軒與岳青拿著那張片子仔細地看著,上面星星點點的粉末狀是放大后的結果,據柳尚生講,這是用1:10的比例放大的,由此可以想到,這些粉末原本是多麼地細微,許輝之前檢查,要麼是這些粉末太細小瞞過了機器,要不然,「醫生被買通,許輝沒有看到真正的片。」岳青說道:「如果是這樣,就是陰謀論了。」手術進行得很順利,柳尚生脫下手套,將一個瓶子丟給眾人:「就是這些東西了,不過,我不能擔保所有的東西都被取了出來,實在太細小了,我擔心會在手術過程中,傷害到他的臟器,只能適可而止。」

    「你的決定是對的。」白墨軒說道。這些東西現在仍是濕噠噠地,岳青取來一張紙,小心翼翼地將裡面的東西拍到白紙上,晾乾之後,才沾了點放在鼻子下面,聞了一下,臉色便變了,白墨軒狐疑地伸鼻子過去聞:「是殭屍粉。」

    「不,聯想一下許輝頻繁見到鬼的情景,恐怕還不是普通的殭屍粉。」岳青說道:「是血僵粉。」白墨軒的眉頭皺成了一個

    「川」字:「陰謀論成立了。」取等級較高的殭屍血凝固磨成粉末,是為血僵粉,這種東西對鬼魂的刺激極大,會讓鬼魂不斷地湧向許輝,如果是從小到大都是如此,許輝的臟器受到損害的同時,也開了所謂的

    「陰陽眼」,這東西讓許輝的體質發生變化,從小到大他都能夠看到鬼魂,被父親視為不祥之物。

    「事情好像複雜了。」崔穎說道:「一年的管理費是不是太便宜了?」岳青無奈地說道:「他只是一位少年,要求不要太高了,你倒是可以試試,看能否再追加一年?」

    「算了吧,就像你說的,他只是個孩子。」崔穎說道:「所以才覺得好奇,什麼人會給孩子喂血僵粉?難道是他的……父親?」

    「不,不可能。」嬰寧說道:「父親雖然與他保持距離,但從少年還可以替我們減免管理費來看,他的父親有給他一些權力,只是迫於無奈與他分開。」嬰寧說的也有道理,現在只有等許輝蘇醒再問了。

    柳尚生的醫院病房硬體十分強大,白墨軒不禁說道:「柳尚生,你什麼時候發了大財?」

    「我只是拿到自己應有的報酬而已。」柳尚生壓低了聲音:「你們忘記了,我是獵寶人組織的特聘醫生,這些,是用他們給我的報酬建起來的,當然了,他們偶爾也過來,說這樣比以前的小秘密基地強多了,至少……看上去安全一些。」眾人還沒有搭話,柳尚生又說道:「可惜呀,要是蘇柏死的時候醫院已經開張的話,我說不定有機會解剖他的屍體,看看人身上究竟是怎麼長出龍鱗的,現在只有等著你……」

    「滾一邊去。」白墨軒沒好氣地罵道:「我們現在有事要辦。」柳尚生聳聳肩:「不要這樣嘛,我早知道你也只是個觸手不可及的對象,我活不到你死的一天,得,我先撤了。」許輝在第二天凌晨才醒,麻藥的作用消失后,傷口痛得他一直皺眉頭,卻沒有叫一聲疼,這讓崔穎和嬰寧兩個女人對他心疼不已,也對他極為關心,細緻的照顧好幾次讓這個倔強的少年紅了眼眶,喂少年吃下一點流食后,眾人正式進入主題。

    「你的陰陽眼明顯屬於臟器受損,讓你形成陰陽眼的是這個東西。」岳青將那個紙包打開,露出裡面已經乾躁的粉末:「血僵粉,它們依附在你的臟器上,這是好不容易刮下來的一點。你現在必須詳細地告訴我們,你什麼時候開始看到鬼的?關於你不能與父親同住的事情,是幾歲發生的。」許輝愣愣地說道:「我以前不是說過了么,我父親信五行八卦,我一出生,就請來一位五台山的和尚,是那個和尚說我不一般,成人後,姻緣、事業與財運都會很差,而且會影響到我父親的財運,父子倆必須分開而住,所以,我從小就在鄉下長大,十一歲的時候才來到帝都,依你們的說法,我豈不是一出生就讓人暗算了?與父親不能同住是一開始就設置好的陰謀,對了,最大的嫌疑人是那個五台山的和尚!我父親一年還與他見兩次以上,一直維持到現在,比起我,我父親更和他親近。」

    「看來我們要造訪你父親?」崔穎說道。

    「不,千萬不能,我父親對他是完全相信的,如果你們懷疑那個和尚,一定會惹得父親不高興。」許輝說道:「我太了解他了,他是一個高高在上,以自我為中心的人,只相信自己的判斷,別人的話聽不進去。」

    「好,這個和尚暫時按下不表,先說一下你第一次見鬼的情形吧。」白墨軒說道:「有印象的第一次。」

    「六歲是我有印象的第一次。」許輝說道:「那時候還還在鄉下呢,和一群小夥伴進山玩,喜歡鑽岩洞,也不敢往深山裡走,就在山口裡找些洞穿來穿去,有一次,我腳滑掉進一個山洞裡,結果,裡面有一具屍骨,我嚇得大叫,可是夥伴們聽不到我的叫聲,我正要往外爬,就看到了……那個鬼。」許輝狠狠地吸了一口氣,對於人生中第一次見鬼,見到的還是一個猙獰的鬼,對他的心理創傷很大:「他伸手就拽我啊,不過,它好像不能動,動彈不得,所以那一次我順利逃脫,但自那之後,我再也不願意去山裡玩了,我開始鬧,哭著要進城,我要和爸爸媽媽在一起,可是,父親一直不答應,自那天起,我在鄉下見得鬼多了去了,吊死鬼,水鬼,嫁衣鬼,因為這個,我不太敢出門了,可是奶奶家的廚房角落裡就有一隻……」那樣的情況對於一個孩子來說,用毛骨悚然四個字也無法形容,事隔這麼多年,許輝的身子仍在微微顫抖:「太可怕了,剛看到鬼的時候,最喜歡的是太陽,樹蔭下面我都不敢站著,生怕樹葉里就冒出一個鬼影子,奶奶替我求了符,一開始有用,可慢慢地也失了效,越來越多的鬼魂出現,它們會在半夜來到我的身前,我幾乎每天都要抱著觀音像睡覺。」岳青與白墨軒對視一眼:「這不尋常。」許輝說道:「十一歲,我整整求了五年,父親終於答應帶我來帝都,據說,他事前也問過那位和尚,能不能帶我來,是那位和尚首肯以後我才有了來帝都的機會,你們說,這算什麼,我可是他的親生骨肉,他事事都要問那個和尚,我算什麼……」

眾人沒有吭聲,許輝便笑道:「看吧,你們也無話可說。」

    「你現在沒有上學嗎?」崔穎突然問道:「這幾天都是上學的時間,你本來不應該在外面遊盪的。」

    「沒有,我們那學校就是建在墳地上的,洗手間里每天都有。」許輝苦笑道:「教室的風扇上也掛了一隻,我根本沒有心思學習,我父親也覺得無所謂,大不了他養我,所以隨便我怎麼樣了,帝都很繁華,人多,鬼也多,我甚至後悔從鄉下過來了。」崔穎心上有數,這孩子從鄉下過來是因為自己的父親,渴望親情,看到鬼的事實在哪裡都無法改變,「一直聽你說父親,你的母親呢?」

    「早死了。」許輝說道:「聽說是在河裡溺亡的,那時候我才兩歲,所以什麼都不記得,家裡只有她的一小幅照片,長得很漂亮,年輕,現在她永遠都那麼年輕了。」十六歲的少年,說話透著一股成熟與悲凄,岳青輕咳了一聲:「所以,你第一次見到鬼是在六歲,一直延續到現在。」

    「現在看得越來越多,已經麻木了。」許輝說道:「但我希望有人明白我,我開始在論壇發貼,有不少人找我,可是他們只是獵奇,並不能真正地理解我,時間一久,都認為我是個瘋子,所以,我連虛擬的朋友也沒有。」

    「找到我們的網站是湊巧?」

    「你們網站是新建的,流量不高,可是地址和我在同一棟。」許輝說道:「我就是好玩,沒想到,借了十塊錢,讓我遇到了真正能看到鬼的人。」嬰寧默默地說道:「我們現在要怎麼辦?」

    「既然是陰謀論,我們就回到原點,從你出生的那天開始。」白墨軒說道:「一個剛出生的孩子,除了你的父母,最親近的是奶奶吧?」

    「是的,我奶奶現在七十多了。」許輝說道:「耳朵不太好,她不願意進城,現在獨自一個人生活在鄉下。」

    「告訴我們地址。」岳青說道:「嬰寧和崔穎留在這裡照顧你,我和白墨軒到鄉下走一趟。」原本他們以為許輝說的鄉下就在帝都附近,沒想到是在湘西,神秘的湘西,留下崔穎和嬰寧后,兩人即日啟程,蘇柏也在中間插了進來,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少了他?

    許輝所說的鄉下離符羽的家不遠,當然,只是看上去不遠,隔了四個山頭,要攀過這四個山頭,差不多需要大半天吧,所以,白墨軒站在半山腰,往符羽家鄉望了一眼,便打消了過去探親的念頭:「走吧。」好不容易找到許輝的家,奶奶的一口土話讓三人十分為難,老人家十分敏感,看到蘇柏后一直用費解的眼神看著他,老來成精,就是如此吧,幸好許輝料到這點,白墨軒拿出一張許輝的照片:「奶奶,是他讓我們來的。」奶奶立刻換了一口普通話:「原來是我孫子的朋友。」岳青有些愕然:「奶奶會說普通話?」

    「唉,這窮鄉僻壤的,我擔心是壞人。」奶奶居然很機智,耳朵也不像許輝說得那麼不好,只要略微大聲點,她就能聽清楚:「我進過城,學過幾天普通話,彆扭點,但你們能聽懂就行了,我孫子在城裡好不好?」

    「他現在在醫院。」白墨軒直通通地講出來,蘇柏橫了他一眼:「姓白的,太直接了。」奶奶居然

    「哦」了一聲,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,她嘆口氣:「我老了,好多事情拗不過年輕人,我兒子啊,太固執了,不聽話啊,可憐我孫子了。」聽這老人家的口氣,好像知道些什麼,三人正打算繼續問下去,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驚叫聲,奶奶站起來,顫顫巍巍地往外走,這時候,一陣哭聲傳來,奶奶停下了腳步:「唉,可憐,又死了一個。」這話聽得幾人寒毛都豎了起來,蘇柏說道:「怎麼叫又死了一個?」白墨軒諸事不忌,直接推門出去,這村子位於深山中,卻是在一片平地上,不像那些座落在半山腰的房子,比較分散,這裡相對要集中些,那些村民們都圍成團,白墨軒的出現讓他們十分意外,在這山村裡,沒有人認識大明星白墨軒,但他出眾的容貌引得眾人議論紛紛:「這人是從哪裡來的?」人群變得鬆散,白墨軒看到地上躺著一個女孩子,生氣全無,蘇柏走出來,又引來一陣議論,山村裡的年輕人太少了,蘇柏說道:「沒有魂魄,拘魂使省事了,這麼年輕的姑娘,怎麼會死得這麼奇怪?」這女孩子明顯是摔死的,身子浮腫,後腦勺凹陷下去,看她的眉眼,生得秀麗,倒是個天生麗質的女孩子,孩子的父母蹲在邊上,一幅欲哭無淚的樣子,可憐這女孩如鮮花凋零,令人嗟嘆,許輝的奶奶走過來:「可憐的孩子,不過去了兩個,只出來一個,還有一個,恐怕是出不來了。」岳青扯了一下蘇柏和白墨軒:「我們回去吧。」回到屋子裡,蘇柏好奇地問道:「那個女孩子怎麼了?」

    「她這是落洞了。」奶奶撥弄著桌子上的菜說道:「落洞的姑娘,十有八九都回不來,小蓮之前失蹤,就有巫師說她是落洞了,我們都指著她回不來了,這姑娘還算不錯,帶著全屍回來了。」

    「落洞……」蘇柏沉默了,落洞一說他聽說過,據說,湘西女子窮而年老的,易成為蠱婆,三十歲左右的易成為巫,十六歲到二十二三歲,美麗性情內向而愛情不遂的,易落洞致死,這個落洞的洞,指的就是湘西的山洞,在湘西人的眼裡,這些山洞都有神靈駐在其中。

    「蘇柏你聽說過?」岳青有些驚訝:「這年頭,知道落洞的人不多了。」奶奶說道:「想不到你們也知道,是啊,這年頭知道落洞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,那些山洞,不能隨便進啊。」落洞,女孩子被洞神愛上帶走魂魄,落洞的女孩子要麼回不來,回來的就陷入一種奇妙的境地,她們的臉紅若桃花,眼睛亮晶晶的,聲音比以前要悅耳不少,落洞的女孩子被認為是被洞神愛上的女人。

    落洞的存在在湘西無法可考,被洞神看上的女孩子會一天天衰敗而死,她們何時死亡不是由幽冥說了算,而由洞神決定。

    落洞后返回的女孩子,比平時更愛乾淨,喜歡獨處,時常處於神情恍惚的狀態,時而自言自語,時而又唱又跳,如同癲狂一般。

    家人不願意放棄的,就會找到村子附近的山洞,燒香燒紙,向洞神求情,一般來說是哭訴自己的女兒如何地不優秀,如何不配洞神,有幸運的女孩子由此康復,鄉民們認為這是洞神開恩,如果女孩子一直這樣下去,家人只有認命,眼睜睜地看著女孩子一天天枯萎。

    女孩子既要死去,做父母的也奈何不得,心裡想著這終歸是女兒的命,就只得一邊默默流淚,一邊按傳統的辦法為女兒準備嫁妝,在女兒落洞的那個洞前,燒了,算是為女兒行了一場體面的婚禮。

    也有人就在洞邊搭一個小小的茅屋,紮上紙做的床和衣櫃,寫上女孩子的生辰八字,以示把女兒送交給了洞神。

    「世上真有洞神嗎?」白墨軒嘴角微微一扯:「我倒想去看個究竟。」奶奶一把扯住他的胳膊:「不可以,觸怒了洞神,你們會死的,太危險了,你們是小輝的朋友,我不能看著你們去送死,餓了吧,我現在去做飯,啊,你們就坐在這裡。」奶奶鑽進黑漆漆的廚房,廚房的角落裡坐著一位老爺子,穿著清末的衣服,笨重地坐在角落裡,蘇柏看得分明,一揮手,那老爺子來到了眾人面前,根本就是一個魂魄,蘇柏輕咳一聲:「你被困住無法逃脫,也沒有拘魂使來拘你,我今天許你自由,跟著指引去幽冥吧,看看能否破例一回。」那老爺子趴在蘇柏面前,連著嗑了幾個頭,蘇柏的手指揮出去,老爺子就消失不見,岳青說道:「許輝小時候在廚房看到的鬼魂其實是自己的祖爺爺。」

    「是啊。」蘇柏說道:「這老爺子死了有百年了,早錯過了輪迴的機會,剛才的話只是哄他而已,他頂多能夠獲得自由而已,以後就是孤魂野鬼到處遊盪,好了,落洞,你們感覺怎麼樣,要過去瞧瞧嗎?」白墨軒看著廚房裡忙活的老奶奶,搖頭道:「當然要去瞧瞧,有什麼人敢當著我們代理閻王的面控制人的生死?只是,晚一點吧。」老奶奶做了一桌子的菜:「家裡好久沒有這麼多人了,你們不嫌棄的話,多吃一點吧,這些都是小輝最喜歡吃的菜了。」菜里透露著對小輝的思念,蘇柏思忖了一下,夾著一筷子野菜放進嘴裡,咽下去,並沒有異樣的感覺,他放寬了心,又吃了好幾口,奶奶詫異地看著蘇柏,臉上的表情舒緩下來:「吃吧,吃吧。」

    「奶奶,小輝是陰陽眼的事,您是知道的吧?」岳青的發問讓奶奶的手頓在那裡,她渾濁的眼睛里湧出了淚水……

蘇柏立刻掏出紙巾替奶奶擦拭淚水,奶奶驚訝地看著蘇柏:「你的手怎麼這麼涼?」蘇柏意外,他根本沒有觸到老人家的皮膚,這老太太的感覺就像鷹一樣敏銳,他只有隨意地編一個理由:「從小就氣血不足,身子涼得很,到了晚上就更明顯。」

    「和我孫子一個樣。」奶奶說道:「他一出生,身子就涼得很,那小手握在手裡就像塊冰,不過小傢伙可機靈了,手腳非常有力,可是,我兒子卻鬧著要請人回來給他算命,這一算,父子倆的緣分就斷掉了。」

    「那個和尚是什麼來路?」白墨軒問道。提到那個和尚,老太太氣就不打一處來:「都是他一句話,害了我孫子十幾年啊。說是五台山的和尚,可是,怎麼會跑到我們這個山窩窩來?」沒錯,千里迢迢地跑到這個窮鄉僻壤來,著實可疑,不過,還有更讓人奇怪的事:「您兒子從這裡出去,在外面闖蕩了那麼大的事業,真的不容易。」

    「有事業有什麼用,老婆孩子都沒有了,就和孤家寡人一樣。」老太太將筷子放到桌上,明顯是沒有胃口了:「他這一走就是十幾年,小輝十一歲才回到他身邊,可是聽說,父子倆也不住一塊,就和陌生人一樣。」

    「老太太見多識廣,沉穩大氣,和我們想象的截然不同。」白墨軒突然說道:「您好像不是普通人。」

    「年輕的時候做過巫婆。」眾人著實吃了一驚:「巫婆?」

    「是啊,都是以前的事情了。」老太太說道:「和尚說的那些我不信,那個和尚我也覺得古怪,來路不正啊,可惜,我還是差了一些,不能弄清楚他的來歷,眼看著他把我兒子帶走歧途,父子分離,你們一進來,我也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了。」白墨軒與岳青對視一眼,同時瞪了一眼蘇柏,蘇柏暗想關我P事。

    「是不是小輝出了什麼事?」白墨軒說道:「既然如此,我就直說了。」白墨軒將許輝體內五臟俱損,還有血僵粉的事情一講,老太太的手就抖起來:「所以,他的陰陽眼是遭人陷害?」

    「必然是這樣。」岳青說道:「奶奶,我們要知道一切關於許輝的事情,原原本本,尤其是他自己記不住的部分。」

    「好,好。」老太太說道:「你們幫我孫子,我知無不言。」

    「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要從我兒媳婦講起,傍晚的情景你們看到了吧,落洞女。」老太太說道:「落洞,落洞,要麼死在那裡,要麼活著出來,活著出來也只有兩條路,要麼清醒,要麼在瘋癲中死去。」事情起源於落洞,超乎了眾人的意料,白墨軒說道:「許輝的母親也是落洞女?」蘇柏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:「這個……太離奇了。」

    「結婚的女人落洞還是第一次。洞神不會要已婚女子。」老太太說道:「兒媳婦進門已經一年有餘,當時還沒有生育,那一天進山摘野菜,一整夜都沒有回來,我心中就忐忑不安,兒子進山去找她,第二天早上,回來的只有他一個人。」

    「村子里的人沒有一個想到落洞,都說山裡有猛獸出沒,怕是被叼走了,這麼大個活人,總要留下點痕迹吧,村子里的人敲鑼打鼓地去找,整整一天沒有找到她的下落,大家都估摸著人是沒有了。」老太太的雙手握在一起,似乎仍能感覺到當年的緊張:「大家都放棄以後,過了一夜,她自己走回來了。」

    「她說自己掉洞里了,失去知覺以後,今天才醒過來。」老太太說道:「我當時心裡一緊呀,難道是落洞,可是一想不對,洞神不會要已婚的女子,多半是不小心掉下去的,而且她神智清醒,不像痴狂的狀態呀,我當時的心就放下去了,為了以防萬一,我到兒媳婦落洞的地方燒了香和紙錢……」老太太看眾人聽愣住了,便笑道:「你們猜到了,事情到這裡並沒有完。」白墨軒說道:「如果只是這麼平淡的過程,奶奶也不會講這麼細緻。」

    「兒媳婦開始變得古怪,成天在家裡擦擦洗洗,也比平時要好看,臉上的顏色真跟桃花的色兒一樣。」老太太說道:「我當時瞅著就不對勁啊,這和落洞出來的姑娘是一個行徑,我又去了一次落洞,請洞神放過我家兒媳,她已經是有主的人了,當時,洞里的確有些異響,嗚嗚,就像古代打仗時發出的號角聲……」

    「那個洞在哪裡?」蘇柏問道。

    「西邊的第一個山洞。」老太太說道:「是個六角形的山洞,看一眼,就知道是它了。」

    「之後呢,發生了什麼事?」

    「兒媳婦好了,跟個沒事人一樣的,兒子放心了,繼續出去打工。」老太太說道:「他們倆的感情很好,就像一個人似的,掰都掰不開,每次兒子回來,兒媳婦都會爬一座山到最近的車站接他,她善良,對誰都好,我可憐的兒媳婦啊,她死得太冤了。」

    「小輝的母親是怎麼過世的,我們聽小輝說過,他兩歲的時候,母親就去世了。」

    「沒錯,就是那一年。」老太太說道:「兒媳婦有孕,全家人都很高興,我還特別到老頭子墳前燒了香,告訴他這件事情,孕期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,孩子順利生產,那一年,自稱是五台山和尚的男人就出現了,他先是在村裡給人算命,算得奇准無比,一下子就讓整個村子沸騰了,我兒子那陣子放下外頭的生意,回來陪著兒媳婦,還說,只等出了月子,就帶他們娘倆到外頭一起生活,可惜,出了月子的那天,兒子領著那個和尚進了家門。」

    「的確奇怪,聽上去就像是有預謀,先是取得村裡人的信任,讓大家對他的話深信不疑,然後順理成章地出現在你們家。」蘇柏說道。

    白墨軒與岳青也認同。

    「那天我的感覺很不好,兒媳婦抱著孩子就坐在那個角落裡,為了避風。」老太太說道:「剛出了月子,諸事還是要小心,那個和尚一進屋,就朝著娘倆走過去,兒媳懷裡的孩子哇地一聲就哭出來,和尚手裡的念珠斷了,珠子掉了一地。」念珠斷掉,岳青的手放在鼻子上面按了一下:「拉開序幕了。」

    「珠子斷開,孩子哭得更大聲了,兒媳婦的臉都變了。」老太太說道:「和尚拉了一下孩子的手,說這孩子天生不簡單,與父親相剋,我做過巫婆,兒子是很相信命理陰陽的,再加上和尚之前在村子里的聲名,他當然緊張了,問和尚有沒有化解的辦法,和尚說辦法有,父子不同住,等孩子年紀大了,陽氣盛一些了,重新生活在一起。」

    「可是,這一等就是十一年。」蘇柏有些憤懣:「十一年,本來是孩子與父親相處的最佳時機,小輝完全錯過了,就因為和尚的這句話。」

    「不,如果他說的是事實,分開居住的確是化解的辦法之一,我現在擔心的是,這件事情從頭至尾就是一個陰謀。」岳青說道:「奶奶,您繼續講。」

    「兒子對和尚的話深信不疑,也打消了孩子滿月後就帶母子倆到外面生活的念頭,孩子不能走,兒媳自然不能離開。」老太太說道:「娘倆就和我生活在一起,兩個人伺候一個孩子,倒還算輕鬆,要說小輝小時候有啥不對勁的,那就是喜歡在陽光下面玩,一到晚上,就哭個沒完沒了,所以,白天我們都把他抱在太陽底下,晚上也亮著燈睡覺,兩年時間,我兒子的生意越來越好,聽說和和尚一直保持來往,最後把生意做到了帝都,離家更遠了。」

    「兩年的時間,小輝會走路了,他說話早,走路也早。」老太太想到孫子,眉眼都是笑著的:「村裡的人不知道有多喜歡他,只是,他總是愛問爸爸在哪裡,每當這個時候啊,兒媳的眉頭就是皺著的。」不知道為什麼,岳青、蘇柏、白墨軒三個人心裡同時浮現一絲憂傷,蘇柏吸了一口氣,說道:「小輝真可憐。」老太太的眼淚落下來,她趕緊拿手背擦了去:「唉,每次兒子回來,我都要問他一句,什麼時候接走娘倆,他總是說時候沒到時候沒到,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變了心,手上有錢了,在外面另外有人了,為了這個,我專程跑了一趟。」

    「結果怎麼樣?」蘇柏問道。

    「沒有,他沒有變心,就和瘋了一樣只顧得賺錢。」老太太說道:「他的辦公室里擺滿了符紙,說是招財氣的,我倒沒有見到和尚,兒子說他是雲遊僧,不會固定在一個地方,他們倆也不是時常見面,兩三個月才能見一回,見兒子在外面沒人,我回去安撫兒媳,請她再等等,可是,她偏偏就出了事,可憐我的孫兒,那麼小就沒有了媽。」

    「奶奶,當時的情景能夠詳細講講嗎,小輝的母親是怎麼出事的?」蘇柏說道:「我覺得,這對小輝現在的情況很有幫助。」

 

✿ 待續,每日兩章,謝謝大家的支持,感恩 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