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子二人替人背貨賺錢,父親被算計慘賠錢,兒子卻遇到飛來橫財

畢節市區倒天河一帶聚集了很多替人背貨的苦力,被稱為「背簍」,田小亮的父親田家盛就是其中一個。田曉亮發現一個奇怪現象,他家院子角落裡散落著一小堆石頭,田家盛每天出門前,都要先拿一塊石頭在背簍裡,晚上再背回來。替人背貨本來就非常辛苦,父親為什麼還要多背一塊石頭?

這天早晨田家盛出門背貨,照例拿了一塊石頭放進背簍裡。田曉亮忍不住提出疑問,田家盛笑笑說:「背塊石頭一出門背簍裡就有貨,有生意,取個好彩頭!」父親居然信這個,田曉亮有些好笑,見他走得遠了,拿出偷偷準備好的背簍。田曉亮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已經下來了,學費卻還差一萬塊錢。田家盛為此早出晚歸,卻不肯讓他跟去背貨,囑咐他在家安心看書。田曉亮決定秘密行動,能掙一點是一點。

 

田曉亮臨出門時看了一眼那堆石頭,他不相信這麼愚昧的說法,輕裝上陣背著空背簍就出發了。田曉亮來到了蔬菜批發市場,這裡經常有飯店老闆來採購原料,不少背簍都在等生意,一有人招呼就立刻圍上去。田曉亮幾次都沒擠進去,眼睜睜看著別人背上貨跟著僱主走了。一晃半天過去了,田曉亮還沒接到一單活。最後有個老人買了一百多斤煤炭,要僱人背回家。老人開的價錢不高,背簍們沒人肯去,田曉亮才接下了這單活。

 

一天下來,田曉亮只掙了不到三十塊錢,趕在父親回家前先回去了。田家盛回來時顯得很高興,居然還買了一點肉,說:「饞了吧?今天生意不錯,給你打打牙祭。」田曉亮一問,田家盛居然掙了一百多塊。此後幾天,田曉亮每天都去背貨,但最多的一天也就掙了五六十塊,根本不能和父親相比。田曉亮納悶了,難道在背簍裡放塊石頭真能起這麼大作用?

 

第二天,田曉亮出門的時候猶豫再三,還是拿起一塊石頭放進了背簍裡。出門剛走沒多遠,就有個陝西口音的中年女人叫住他:「娃子,去不去藥材市場?」這也太靈驗了!田曉亮目瞪口呆,連忙點頭答應:「去,去!」陝西女人看了一眼他的背簍,一邊走,一邊和他說話:「你在背簍裡放塊石頭幹什麼?」

田曉亮不好意思地回答:「我爸說背塊石頭一出門背簍裡就有貨,討個好彩頭,生意好呢!」陝西女人笑笑,說:「人要是憨厚踏實,生意想不好都難。」說完又問他多大了,怎麼不上學來背貨了等問題。田曉亮一一回答,陝西女人很受觸動,真誠地說:「你們爺倆的生意差不了,一定能很快湊夠學費。」

田曉亮跟著陝西女人來到藥材市場,她選購了不少白芷、杜仲和天麻。其中天麻最多,都是品色上乘的優質藥材,陝西女人結帳時付了一萬還多點。「背的動嗎?」陝西女人問,田曉亮點頭,連忙背起藥材,跟她往車站走。兩人一路說著話,過天橋時人很多,田曉亮被行人擠到了前面。下了天橋一看,陝西女人居然不見了。

 

田曉亮吃了一驚,怕和她走岔了路,也不敢亂走動去找她,就在天橋這邊等。他們是在這裡走散的,陝西女人一定會來這裡找他。哪知一直等到天黑,陝西女人也沒有出現,田曉亮只好先把藥材背回家。田家盛已經回來了,田曉亮見瞞不住,就把自己偷偷去背貨的事說了。

 

「你背簍裡的貨是怎麼回事?怎麼還背回家裡來了?」田家盛顧不上責備他,先問貨物的事。田曉亮如實說了一遍,田家盛一下變了臉色,著急地問:「是走散的?」田曉亮點頭,田家盛急得一跺腳,說:「怪我沒跟你說清楚,你知道我為啥在背簍裡放塊石頭嗎?」「你不是說為了討個好彩頭嗎?」田曉亮疑惑地問。「背塊石頭能有什麼好彩頭?」田家盛歎了口氣,這才道出緣故。

兩年前田家盛在藥材市場找活,有個倒買藥材的外地男人雇他,背一包天麻到火車站。天麻是非常名貴的藥材,那包貨大概有五十斤,起碼值六七千塊錢。不料路上被人流一沖,兩人走散了。田家盛到處找那個外地人,折騰了大半天兩人才碰上。那人急忙檢查貨物,打開一看,田家盛傻了眼,包裡的天麻居然變成了石頭。外地人一口咬定是田家盛把貨掉了包,讓他賠錢,田家盛這才知道被算計了。

「這明擺著就是故意訛詐,你怎麼不報警?」田曉亮吃一驚,他一直住校,居然不知道這件事。「碰上這種事,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,鬧大了吃虧的還是我們。你一個背簍敢昧下客人的貨,名聲一壞,誰還敢雇你?」田家盛的聲音中透著無奈,說:「最後我賠了五千塊錢,這事才算了結。我天天背著一塊石頭,就是提醒自己一定要當面驗貨,不能和僱主走散,看來你今天也是遇上這樣的事了!」

 

「可是我一直在天橋等她,並沒見她來找我。她不找我,怎麼讓我賠錢?」田曉亮說:「再說貨是我看著裝的,她還會乾坤大挪移不成?」田家盛一聽,連忙幫著卸下背簍,打開口袋一看,裡面果然是貨真價值的藥材。田家盛很意外,如果不是被訛詐,那就說明真的和僱主走散了。

田家盛和田曉亮面面相覷,一時都不說話。田曉亮率先打破沉默,遲疑地說:「爸,這包藥材值一萬塊錢呢!」田家盛明白了他的意思,要是賣掉這包藥材,田曉亮的學費就有著落了。田家盛皺眉不語,看得出心裡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。「這又不是偷的搶的,再說咱們也被人坑了五千塊錢。我看是風水輪流轉,該著咱們走運了。」田曉亮說,極力為自己的行為找藉口。

 

田家盛看他一眼,說:「要是咱們昧下貨不去找失主,和偷的搶的有啥分別?」田曉亮一下說不出話來,田家盛又說:「一碼歸一碼,不能因為人家訛了咱,咱就坑人家。一個女人家,丟了這麼值錢的貨不定怎麼著急呢!要是心眼窄些,有啥想不開的,不是咱們的大罪過了嗎?」田曉亮看著鬢角斑白的父親,不由臉紅起來。父親掙錢那麼辛苦,又被訛了五千塊錢都還能守住原則,他卻這麼容易就貪財動心,還為自己找藉口。

「既然是在天橋走散的,她一定還會去那裡找你。走,我陪你去等著!」田家盛說著背起田曉亮的背簍,往門外走去,田曉亮連忙跟上去。夜幕降臨,路燈一盞盞次第亮了起來。田曉亮父子倆在天橋邊一直等到半夜,行人越來越少了,那個陝西女人卻一直沒有出現。田曉亮又餓又累,幾次想說明天再來等,但一看見田家盛認真執拗的模樣,就閉上了嘴。

 

又等了快一個小時,田曉亮困得都睜不開眼睛了,忽然看見那個陝西女人從天橋另一端走了過來。田曉亮一下興奮起來,說:「是她,就是她!」田家盛緊走兩步迎上去,說:「大妹子,你別急,貨一點也沒少!」陝西女人沒有著急,甚至沒有失而復得的驚喜,只是說了一句:「大哥,你咋這麼實心眼呀?」

 

田家盛一愣,陝西女人說:「我知道他是你兒子,我在你家附近偷偷觀察好幾天了,今天是故意把貨丟給你們的。」陝西女人說兩年前那個外地人就是她男人,當時她生了一場大病,剛做完手術,家裡欠了幾萬元的外債。她男人就借了錢來畢節販賣藥材,結果錢被人偷了,不甘心才用一包石頭充當天麻,訛了田家盛五千塊錢。她男人有了本錢,也許是轉了運,很快就賺了不少錢。今年不但還清了所有欠債,還攢下了不少錢。

陝西女人說到這裡眼眶紅了,說:「就在半個月前,我男人出車禍斷了一條腿。他自己哀聲歎氣說是報應,才對我說出訛你錢的這件事。我們兩口子合計了,我這回就是替我男人專程來還債的。」田曉亮聽得目瞠口呆,憨厚的田家盛說不上是意外是感動,漲紅了臉,說:「大妹子,當時我只出了五千塊錢,你這包藥材值一萬呢!」「我們本來也打算買五千塊錢的藥材留給你們,但聽這個大侄子說學費還差一萬塊錢,我就臨時改主意了。」陝西女人動情地說:「多出來的就算彌補我們的愧疚,你就收下吧!」

 

田曉亮轉過頭看著田家盛,田家盛說:「你們能再回來找我,說明你們還有良心,沒讓我對這世道失了盼頭。多出來的我不能要,要是真有心,你就跟我回家裡一趟,把那堆石頭原價買回去吧!」陝西女人聽了很感動,連連點頭。田曉亮看著路燈下矮小的父親,忽然有一種錯覺,父親和地上的影子一樣高大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