費勁的關係,都是錯的關係

 

拾遺物語

費勁的關係都是錯的關係。真正對的人,相處起來都很容易,無論愛情或是友情。

 

一位讀者在後台問我:

「拾遺君,朋友疏遠了要不要挽回?」

他在留言里這樣對我說:

「大學時,我跟一位同學非常好,

好得可以同穿一條褲子。

但工作之後,不知道怎麼回事,

我們的關係慢慢就變淡了,

現在已經很少很少聯繫了。

曾經是那麼好的朋友,

現在竟然是那麼疏遠,

想起來很是傷感,

你說我該不該去挽回這段友誼?」

 

我跟這位朋友曾經有過同樣的困惑。

春節回老家,我媽問我:

「放假了,怎麼也不找小軍玩啊?」

我吞吞吐吐,不知道說什麼好。

我和小軍是光屁股玩大的發小,

小時候我們信誓旦旦:

「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!」

「嗯,一輩子。」

一輩子的盡頭,只是初中畢業。

初中畢業后,他輟了學,我念了高中。

高中時,我還經常向人炫耀:

「我有個發小,跟我鐵得不得了。」

但工作之後,我們莫名就越走越遠了。

他前些年喜歡來叫我玩:

「一起去洗浴中心做個大全套吧。」

我說:「算了,沒什麼意思。」

等幾天,他又來叫我:「走,泡吧去。」

我說:「算了,我不太喜歡。」

他喜歡撩妹,我喜歡看書。

他喜歡打牌,我喜歡碼字。

他喜歡熱鬧,我喜歡清靜。

一來二去,我們慢慢就疏遠了。

以前連課堂偷偷放個屁都會告訴對方,

現在見面已經完全找不到共同話題了,

只剩下尷尬的寒暄和硬聊。

以前我也跟這位朋友一樣,

覺得很傷感,甚至很愧疚,

總想著去挽回這一段友情,

總想著去維持這一段感情,

但後來我讀書時讀到了兩個故事,

一下就恍然大悟了:

凡是費勁的關係,都是錯的關係。

如果一種關係讓你覺得很累,

那就隨它自然而然地結束吧。

 

第一個讀到的故事,

是「有故事的蔣同學」講述的。

一個朋友問蔣同學:

「如果有個男孩子說喜歡你,

願意在你來大姨媽的時候給你熬紅糖薑茶,

平常也對你很好,什麼事都順著你,

你會考慮和他有個以後嗎?」

蔣同學的回答讓我非常意外:

「不會。

成年人的感情世界里,

我不會單單因為這些就淪陷。

小孩子的戀愛模式,

是我喜歡你,你就是我的全世界,

我就要永遠和你在一起。

但隨著年齡的增長,

我的愛情變得世俗,

喜歡不再是我衡量一段關係是否值得的唯一標準,

品行、家庭、三觀、經濟,

以及為人處事和交際圈,

都會變成條條框框左右我的選擇。

那些對我好的,我喜歡的,

最終都輸給了合適。

成年人的世界里,合適比喜歡更重要。」

她的這個回答,讓我心裡一抽。

 

第二個故事,是學者劉瑜講的。

劉瑜在美國留學時,

認識了一位德國女生,

一來二往,兩人成了朋友。

但成為朋友之後,

兩人友誼一直維持在30度,

劉瑜想給這份友誼升升溫,

希望能從普通朋友升溫到知心閨蜜,

但她「扔了很多的柴也不管用」。

為什麼呢?

劉瑜說:因為我們總說不到一起去。

「如果說到我們系某個教授,

我剛想說他的壞話,

她就說:啊,他太棒了……

說到某個學術會議,我剛想吐槽。

她就說:那個會讓我受益匪淺……」

劉瑜費盡心思想跟她成為朋友,

但發現不管「扔多少柴」都沒有用,

慢慢她就明白了一件事情:

凡是需要費勁維持的關係,

都不是理想的關係。

如果一段關係總是讓你感覺很累,

那這段關係一定不是合適的關係。

真正對的人,相處起來都很容易。

劉瑜的故事,也讓我心裡一抽,

從此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:

最好的關係,是相處舒服。

最好的關係,是相處不累。

那些可以讓我們卸下偽裝、自在舒服的人,

才值得我們相處一生。

 

東晉書法家王徽之,居於浙江山陰。

一天夜晚,天降大雪。

王徽之半夜醒來,

推開窗戶,四望皎然。

賞雪吟詩間,突然憶起好友戴逵。

雕刻家戴逵,住在百裡外的剡縣。

王徽之不顧天寒路遙,乘船溯江而上。

翌日,抵達戴家,王徽之卻沒敲門,

而是轉身對隨從說:「我們回去吧。」

隨從問:「既然來了,怎麼不進去?」

王徽之答:「乘興而行,興盡而返,何必見戴?」

事後戴奎聞之,笑曰:「真知己也!」

什麼是最舒服的關係。

最舒服的關係就是這樣——自在隨意。

不必思前顧后,不必刻意偽裝,

不必黏黏糊糊,不必猜猜忌忌,

我是什麼樣,就表現出什麼樣子,

舒服,自在,心安,隨意。

 

紅學家周汝昌,

講過他跟張伯駒的友情。

張伯駒是大收藏家,

周汝昌經常去他那裡看書。

「我到了張伯駒那裡,

我不理他,他也不理我,

我要回學校了,

也不告辭,出了門就走,

我們那個關係沒人能理解。」

著名演員陳道明,

也說過一段類似的話:

「最好的事兒,就是跟好朋友一起發獃。」

什麼是最舒服的關係?

這就是最舒服的關係——不必刻意討好。

真正舒服的朋友,

並不是在一起就有聊不完的話題。

而是在一起就算不說話,

也不會感到尷尬。

舒服的關係,連沉默都很舒服。

 

舒服的愛情和婚姻,其實也是這樣。

劉若英是1970年出生的,

她快滿40歲了還沒男朋友,

長輩和朋友都為她著急,

「你想找一個多優秀的男人啊?」

劉若英40歲的時候,

終於找到了男朋友。

大家都以為這個鐘石一定不簡單,

後來才知道他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人。

朋友們問:「為什麼是鍾石?」

劉若英答:「我跟他在一起非常舒服。」

他倆相處究竟有多舒服?

我隨便舉幾個例子吧。

結婚時,劉若英對鍾石說:

「我不會在家裡做全職太太,

唱歌、演戲、寫作,

哪一樣我都不想耽誤。」

鍾石握著她的手說:

「你這麼豐富有趣,我才娶你的啊。」

情人節到了,鍾石工作很忙,

正發愁怎麼空出時間陪劉若英。

劉若英卻打來了電話:「我約了閨蜜過節,你不用特地陪我,也不用給我送花。」

劉若英和鍾石在家裡設置了兩個書房,

分別是房子對角線最長距離上的兩端。

進家門后,一個往右走一個往左走。

他在他的空間里做事講話,她不受影響,

她也在她的空間里潛心沉思,寫稿看書。

他倆就這樣「舒服」成了一對模範夫妻。

有人問劉若英幸福婚姻有什麼秘訣,

劉若英說:相處不累,才能久處不厭。

人越長大就越明白,

愛不愛是其次,

相處不累才最重要。

真正能和你長久相處的人,

都是你跟他在一起很舒服的人。

愛人與愛人之間最舒服的關係,

是不必刻意討好。

你可以做你自己,

我也可以做我自己,

不需要誰刻意去迎合誰。

 

隨著年齡的增大,

我越來越喜歡張愛玲對「關係」的處理方式。

張愛玲與炎櫻相識於香港大學,

念大學時,兩人好得如膠似膝。

張愛玲書中插畫,多由炎櫻創作。

張愛玲結婚時,炎櫻更是證婚人。

可後來,兩人莫名就沒了來往。

炎櫻寫信說:為什麼不再理我?

張愛玲說:我不喜歡老是聊幾十年前的事,好像我是個死人一樣。

「那個時候我們能成為朋友,

只是因為我們恰好出現在了同一間教室里,

恰好都需要有人陪自己吃飯逛街聊心事,

所以就天天膩歪在了一起。

但後來經歷成長經歷世事後,

才發現我們根本就不是一類人,

所以我們就只能走到這裡了。」

這是張愛玲的潛台詞。

到了一定的年紀,

真的沒有精力再去討好誰了,

任何一段費盡心思才能維持的感情,

都不是我想要的,

我只想跟相處舒服的人在一起。

 

再講一個我大學同學靜的故事了。

靜喜歡上了一男生,為他神魂顛倒。

他喜歡吃魚,她就在寒風刺骨的冬晨,

在河邊守候數小時,為他買新鮮的魚。

兩人吵架了,明明不是自己的錯,

她也要站一整夜的綠皮火車,

去他的城市,跟他說聲對不起。

大冬天,例假來了,她蹲在地上,

也要把他的臭衣服洗得乾乾淨淨。

靜以為,這樣付出就能換來他的真愛。

可她做好一缽魚湯,電話他回來吃飯時,

換來的是一聲怒吼:「煩不煩,我正忙。」

她站了一夜綠皮火車抵達他面前時,

換來的是一句「你來幹嘛」,

然後他轉身就和朋友繼續打牌。

她將乾淨的衣服放到他面前時,

換來的是一句:「這本來就是女人該做的事。」

但即便這麼犧牲和付出,

靜最後還是失去了他。

我講靜的故事就是想告訴大家——凡是需要費心討好的關係,都撐不了太久。

如果一種關係總是讓你覺得很累,

那就是時候該結束它了。

如果一段關係總是不斷消耗你的能量,

那就是時候該結束它了。

結束一段關係,

有時候並不是一件壞事。

人生已經如此艱難了,

何必再讓自己這麼疲憊呢!

而且,時間那麼貴,

留給那些相處不累的人吧!

遠離消耗你的人,也不去消耗別人。

跟舒服的人在一起,是最好的養生。

喜歡,就給我一個「好看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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